“抓住他！”

一声令下，四名神罚者全部冲了上来。

杜一秋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看在杜勒的面子上，好心给那小子指了一条明路，结果反手就被举报了。

他连忙向机修厂房跑去，心想如果张狩出手，这些人想必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无疑是最稳妥的方案。

“降神！”

神罚者却不给杜一秋机会，四个闪着金光的神卫咆哮着追了上来，它们的脚步比人类快得多，看样子杜一秋很难在受到攻击之前跑出熔炉间。

于是他索性调了个头，学着师父的样子把右手按在了剑柄上。

“不灭一剑流，断空剑术，一字斩！”

剑光闪烁，在首当其冲的神卫腰畔一闪而逝。

“嗷——”两米高的小巨人在怪叫声中化作了原初之光消散。

神卫还是那样的神卫，但杜一秋变得不一样了，在不灭剑宗学会了如何使用力量后，他不再是当初在黑鸦镇那个被撵得抱头鼠窜的年轻人了

“是不灭剑宗！他学会了那些家伙的手段。”神罚者们明白了杜一秋的根脚，剩下三个神卫放慢了脚步，没有像之前那样直直地冲上来，而是三面合围，稳扎稳打地向杜一秋靠近。

后面的四名神罚者也各找掩体，拔出腰间的枪械进行射击，逼迫杜一秋走位。

虽然被枪指着，杜一秋心里却没那么慌张了，他掌握了鸦羽里的神秘力量后，发现就连子弹的轨迹，在他眼里也是清晰可见，或许这就是枪械对神明信徒们威胁不大的重要原因。

他凭借剑宗身法，在地形复杂的熔炉间辗转腾挪，那些神卫不敢轻易欺身而上，只能任由他乱窜。

几次翻越后，神罚者忽然丢失了杜一秋的视野，直到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四人头顶。

“通心刺！”

剑尖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狡猾地从一名神罚者头顶刺了下来。神罚者也有佩刀，他们经历过实战，临战反应很快，被突袭的那人抽刀将那致命的攻击格挡向一边，同时另一只手上的配枪就要指过来。

唰——

他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身体里忽然蹿出一股凉意，然后眼前就黑了下来。

杜一秋控制鸦羽钻回袖口，落地后一个翻滚举枪将目瞪口呆的另一名神罚者爆了头。

原本在熔炉间横冲直撞地四个神卫现在只剩下两个，幸存的神罚者觉得不太对劲了，眼前的年轻人对于他们这些信徒级别的神罚者来说，似乎强的有些不像话。

“我们……”其中一人咽了咽口水，“我们好像搞不定他啊，至少要教士来才行，甚至可能需要一位助祭阁下。”

“要不，先撤？回去找人来。”

两人立刻达成了共识，用神卫来拦路，自己转身就向门口跑去。

“想跑?晚了！”杜一秋厉声吼道，在他身后，十余片鸦羽飞上半空，盘旋着形成一道小型的金属风暴。

两个神卫嘶吼着上来阻拦，赤裸的上身肌肉贲张，举起光铸大剑斩了过来。

然而杜一秋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锋利又坚硬的鸦羽根本就不畏惧这在教派里也是最初级的孱弱神卫，一瞬间就将两柄大剑绞得粉碎，化成点点原光消散得无影无踪。

“斩！”

杜一秋又用两刀结果了失去武器的神卫，接着踩着剑宗身法，追上去结果了两名在逃的神罚者。

这下子，该回头收拾叛徒了。

瓦伦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用手脚推着身体向后爬去。

“为什么？”杜一秋质问道，“当初在这里，就是这个地方，我是唯一一个愿意和你说话的人。”

杜一秋伸出食指，向脚下的金属地板指了指。

“你饿得头昏眼花的时候，从家里拿面包来给你吃的，是我，单薄的工服没办法御寒的时候，把旧衣服拿来给你穿的，也是我，现在，你居然要把我卖给那帮侵略我们家园的暴徒？！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这是已经消失的杜勒内心里想要说的话。

瓦伦的脸上挂了两行眼泪，鼻涕也滑落到嘴边，哭哭啼啼地哽咽道：“他们说，抓到你的人，可以拿到很多钱，还可以成为教派的大人物……我不想再挨饿了，也不想再让他们欺负我，我只是想好好地活着……哇啊啊…..”

杜一秋盯着坐在地上哭唧唧的家伙，胸口起伏着。

眼前的少年顶多十五六岁，如果在原来的世界，应该正在安全的校园里上课，学着三氧化二铁的还原反应，而不是真的在熔炉边上打铁，可是因为战争，他失去了父母，为了一口吃的沦落为街上最不入流的蟊贼，这一切并不是他愿意做的，但是这个世界不由分说地将苦难塞给了他。

杜一秋心头一软，叹了口气，冷冷地说：“你走吧，记住我说的，往南走，离开教派的控制区，相信我，即使你抓住了我，他们也不会给你许诺的荣华富贵。”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去。

啪——

杜一秋头也没有回，单手握住了身后袭来的短刀，他猜到了会这样，只是如果没有真的发生，他实在是狠不下心对一个没有成年的少年下杀手。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瓦伦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像开了闸一样倾泻出来，“你至少还有家！面包是你母亲烤的！衣服也是从家里拿出来的！！而我的家早就没了！我什么都不是！！什么也没有！！”

杜一秋动了动嘴唇，心里渐渐失望起来，却没有急着说话。

“而且看看你，不是也加入了剑宗吗？有什么资格说我，不都是追求更好的生活和更强的力量吗？别一副无辜的样子了，你的手上也会沾满浮陆居民的鲜血。”

杜一秋手腕一转，夺过了对方手里的短刀，将那东西扔在一旁，然后伸出右手在瓦伦的脸上拍了拍，轻轻说道。

“剑宗和他们不一样的，你没见过，所以不明白。不过现在我倒是有些理解你了，咱们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活着，唯一的区别是，你失败了。”

噗噗噗——

十数片鸦羽穿透了瓦伦的身体，他像一块破损的布娃娃一样掉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断断续续地声音从他嘴里冒出来：“你…...不是，杜勒。”

杜一秋收回鸦羽，看了看，薄如蝉翼的金属片上连一丝血液都挂不住，于是直接收回了衣兜，然后沉默地离开了熔炉间。

给身后已经气绝的少年留下一句：“没错，我是杜一秋。”

走到当时进来的侧门，他发现张狩不知何时已经守在了门边。

“一秋，你没事吧？我刚才听到枪响。”

关切的语气让杜一秋的心情好了些，回答道：“突然出来四个神罚者，好像都不太厉害，已经被我解决了。”

张狩略带惊讶地点点头说：“好，我在那边的储物柜也有了一些发现，回去再说，咱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沿着最近的一条路跑向机械厂大门，听到东侧的枪声已经趋于缓和，可是身后却传来了列队跑步行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