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终于醒了!我拜托了好多神仙让他们保佑你早日醒来,幸好神仙们听到了我说的话!”
沈蔓箐想抬一抬手,被褥滑了下来,手臂上深深浅浅有许多针眼。
封晨晨心疼又难过的摸了摸那些针眼。
“姐姐,你怎么几天不见,手臂上多了这么多针眼啊,我想问叔叔你发生了什么,叔叔也不告诉我,你现在想吃点什么,晨晨让厨师叔叔做。”
沈蔓箐虚弱的闭上眼。
尽管她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带给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但她真的太痛太痛了,痛到就连呼吸都是无休止的折磨。
“不用……”
封晨晨就不愿意离开沈蔓箐的身边,亲昵的依偎在她手边。
“那我就一直陪着姐姐,直到姐姐完全恢复了为止。”
他看沈蔓箐一眼,就要觉得难受,作为孩子,他尚且不理解心痛是什么滋味,但只要一见到沈蔓箐,就觉得难受的想落泪。
蔓箐姐姐现在就犹如易碎的玻璃,好像只需要轻轻一击,就会整个碎裂开来,彻底缝补不上了。
她突然喊。
“晨晨。”
封晨晨连忙凑上去。
“姐姐怎么了?”
沈蔓箐很勉强的扯出一抹比哭还要悲伤的笑。
“你能不能去带虫虫来见姐姐,我想看看虫虫。”
封晨晨觉得很疑惑,但现在沈蔓箐这么难过,他那里好意思多问,用力一点头。
“姐姐,那你等等我。”
他一步三跳的跑出去。
沈蔓箐掀开了被子,她想下床,双腿一软,差点又要跌倒。
她没有摔倒。
沈蔓箐扶着桌角艰难的行走,每一步都要疼的她深深皱眉。
从来不停。
她坐在一面小镜子前,这是她唯一的镜子。
沈蔓箐轻轻拿起梳子一下又一下梳好打结的头发。
“妈妈,我马上来见你,别让我这副鬼样子去见你,让你又为我担心。”
她起身拉开箱子,箱子里的衣物少的可怜,沈蔓箐选了一件看起来最干净整洁且没有洞的上衣。
封晨晨把楼梯踩得噔噔噔直响。
结果跑的太快,猝不及防就要撞上眼前向他走来的男人。
封翟行一拢眉头,扶住了封晨晨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
封晨晨跑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他不以为意的擦了擦汗。
“姐姐让我去带虫虫给她看,我要回老宅接虫虫过来,叔叔你让一让,我得赶快点。”
封翟行却不动,眼里的疑云越来越浓,他低声问。
“沈蔓箐还有心情看虫虫?”
沈蔓箐母亲身亡医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现在对于沈蔓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封翟行担忧沈蔓箐的身体情况才抽空回来看上一眼。
封晨晨不懂这里头的门门道道,他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
“叔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姐姐不愿意看到虫虫?她一直都是最喜欢虫虫的。”
封翟行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很有可能,沈蔓箐已经知道了她母亲死亡的噩耗。
他快速吩咐管家。
“看好封晨晨,别让他乱走。”
管家和封晨晨不明所以,封晨晨还想去追封翟行,身后一对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封晨晨的肩膀。
“晨晨少爷,大少爷已经吩咐了,让属下看好你,您就别乱动了。”
……
沈蔓箐换上了衣服,梳好了长发,过于苍白的脸色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她只能无奈的放下镜子。
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搁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锋利,尖锐。
沈蔓箐的心越来越沉,她的指尖有微微颤抖,却因为赴死的决心而变得坚定。
握上了刀把,冰凉的质感熠熠生辉。
她把水果刀指在自己大动脉边上,轻轻一比划,血珠子一滴一滴渗了些许。
沈蔓箐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是他们想见到的,那么应该也已经如愿所偿。
沈蔓箐绽出一抹苍凉的笑。
“妈妈,地下黑,你最怕黑了,我来陪你。”
指尖陡然一用力,原以为温热的鲜血四溅场景却迟迟没有到来。
她的睫毛颤了颤。
封翟行在看到沈蔓箐举起水果刀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反应便是一步冲过去一把握住刀刃。
血肉包裹着银刀,下场只有鲜血淋漓。
封翟行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眼睛充血的瞪着沈蔓箐。
他咬着后槽牙质问沈蔓箐。
“我允许你自杀了吗?”
沈蔓箐松开了手,她面无表情的正视着封翟行。
她的感情随同母亲的含冤而死全部被封闭起来,恐惧也湮灭了。
“不然活在你的身边吗?”
封翟行的手止不住的往下淌血,他攀着沈蔓箐的肩膀,两人身上一片血痕纠缠。
“我不许你死。”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沈蔓箐执意寻死时,他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封翟行一直身处高位,随意操纵着太多人的人生,对于他人死亡已经是司空见惯的存在。
可是沈蔓箐不同。
她比任何人都不一样,她的绝望能给封翟行带来害怕。
沈蔓箐似乎认不出封翟行了似的,费力的把视线聚焦到封翟行的脸上。
“可是你留不住我,这里没有人可以留住我。”
她看到了封翟行眼底的恐惧和担忧,心里浮起一层快意。
即使胸膛的悲痛一秒都未曾消退过,但封翟行的眼神却神奇的抚慰了她的心。
让沈蔓箐可以用力气接着往下说。
“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直接杀了我,但是你已经把我害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如果还不够偿还你的恨,那我只有以死谢罪。”
封翟行的眼神犹如薄薄的浮冰,丝丝裂开的厉害。
“闭嘴。”
他不想沈蔓箐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
沈蔓箐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如封翟行的愿,她虚弱的砸着封翟行的肩膀手上没有力气,就用嘴去咬,牙齿合上的力道微乎其微。
“你杀了我,杀了我给你哥哥偿命不好吗?不好吗?”
封翟行用食指抵着沈蔓箐的额头,凑下来极近的对着她,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你先好好养伤,至于其它的,我们以后再谈。”
他想了想,还是担忧沈蔓箐不按常理出牌,于是很不放心的又警告道。
“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在想着可以用死亡逃离,你的爷爷还在我手上,难道你连爷爷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沈蔓箐眼眶通红,哀莫大于心死或许是哭都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