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家。

“要说这姜贵珍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嘴硬的像块臭石头，小强那孩子正在气头上，能饶了她才怪？”

李大娘卷了一根烟，在烟尾巴处用舌头一舔，打火机“砰砰”两声，就把烟点燃了。

“小强那孩子到底心善，他是下不起那个手的，要不是张丽梅那个疯女人突然闯进来，姜贵珍死不了。”

李大娘吐出几个烟圈，接着往下说。

“李大娘，最重要的地方您老可要往准确了说，到底是不是侯小强当场杀死的姜贵珍。”

这老太太左看看，右望望的，也不知还在卖什么关子。

“不是，是失手了！”

“怎么失手的？”

罗健翔紧紧地追问。

“张丽梅突然闯入，惊吓了侯小强和姜贵珍，姜贵珍往小强的身上一靠，刀尖就把姜贵珍脖子扎出血了。”

“见自己出血了，姜贵珍疯了一样扑向小强，说要跟他同归于尽，那张丽梅能饶过她，失去理性的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水果刀，朝姜贵珍刺去。”

李大娘突然站起来，像讲评书那样，又是比划又是说。

“小强拦着张丽梅，夺她手里的刀，我要是姜贵珍肯定会跑了呀，可这个短命鬼不但没跑，她也跟着小强去夺刀了，她夺刀干什么？她还要去杀张丽梅，这个心眼长歪的女人。”

李大娘越说越唉声叹气，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可惜着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也该猜到了吧？三个人都扭做一团了。”

“李大娘，你别让我们猜呀，这是最关键的地方。”

罗健翔听了这么多相关又无关的故事，都要有虚脱的样子了，他随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糖块含在嘴里。

“夺刀，取刀，取刀，夺刀，无巧不成书，张丽梅此时犯了眩晕症晕倒了，侯小强一着急，也忘记手中夺到的刀子的事了，其实这个时候的姜贵珍真的是好心，她去扶张丽梅，小强以为姜贵珍又去伤害他妈了。”

“当他用拿着刀子的手去阻拦姜贵珍时，才发现那刀子已经深深地捅进了姜贵珍的左胸口上。”

李大娘说完，眼角还挤出几滴泪。

“没叫救护车吗当时？”

“我喊人去了，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正中心脏，还有啥救了？倒是那个宝林媳妇，没等到医院就苏醒过来了。”

这下子，侯小强是真正的过失杀人了，有了确凿的物证，小强又是未成年，罗健翔有了十足的把握。

光明律师事务所。

田书瑶等了罗健翔一个上午，像她这样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很少有这样的耐性等一个男人。

“罗律师，不是说很快就回来，这都到中午了，还让不让我工作了？”

田书瑶嘴噘的都要拴上一头驴了。

“那不正合适，我请你吃午饭。”

罗健翔只那么随口一邀请，田书瑶笑魇如花，又大又有神的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撞的像弯弯的月牙。

“那你可得请我吃顿好的，马马虎虎的敷衍我可不行。”

田书瑶甜蜜的样子，窗外的蝴蝶都要被她吸引进来了。

“没问题，手中的案子也马上结了，你的节目明晚也排上档期了。”

罗健翔如释重负的样子，吴海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因为他的事情，罗健翔看起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吴海为了让罗健翔帮自己，他才冒着很大的风险好不容易把孙玉柱给劝走了。

以为罗健翔这回可腾出时间来了，没想到这田书瑶又腻在事务所不走了。

“咱们去吃牛排吧，市中心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听说那里的牛排还是从澳洲运过来的。”

田书瑶一脸的期待，就等着罗健翔点头了。

“非常时期，倒找钱也不去吃那澳洲的东西，我说健翔，真要去吃，记得在家隔离半个月，可别回事务所上班呀！”

吴海上去就泼了一大盆冷水，把田书瑶气得直跺脚。

“田主播，吴律师说的有道理，咱们去吃点儿别的吧。”

罗健翔叫田主播，而不是叫书瑶，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距离又拉开了。

这让田书瑶心里非常不痛快，她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你不去算了，想请我去吃牛排的人，都排着队呢，哼！”

田书瑶真的没吹牛，像她这样正点的女主播，有很多富二代、官二代都等着她点头交往呢。

罗健翔比田书瑶大几岁，像田书瑶这个正好的年龄，又是名牌大学的科班出身，在电视台里正红的发紫。

罗健翔对她若即若离的，有时候她恨不得就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了。

可她几次以此来试探罗健翔，竟然屡试屡败。

罗健翔满不在乎的样子，真是气炸了她的心肺。

“明天晚上直播间，就聊一聊关于未成年犯罪的事，你准备准备。”

田书瑶都走出很远了，又返回来提醒罗健翔。

“不让我请你吃午饭了？”

他淡淡地问一句，正在忙着整理下午侯小强案的开庭辩护资料。

“哼！”

田书瑶也不答言，直接以愤怒证明她的不悦。

拘留所。

开庭前，罗健翔决定来见一见侯小强，有些关键的地方，他还是得嘱咐下这孩子的。

“小强，关于你过失杀死姜贵珍的人证我已经找到了，李大娘下午就给你出庭作证，到时候你一定要冷静平稳地回答法官提出的问题。”

“那我要怎么说？”

“从心出发，实话实说。”

“可是一开始我是真想杀了姜贵珍的。”

“没关系，还有毛雪的事情呢，姜贵珍也不是清白的，她拐卖未成年少女，法官也不会忽略不计的。”

“小强，你后悔吗？”

罗健翔突然问侯小强，他很想走进这个少年的内心世界，这次通过他的努力，相信小强也最多会判刑五至七年。

如果再收集些有力的证人证言和相关证据材料，小强还有可能判三年。

罗健翔很想知道，出狱后的小强，会选择怎样的生活？

“有点儿后悔！”

“哪方面后悔，能具体说说吗？”

“不应该过早的谈恋爱，现在想想，也许我对雪儿的感情，可能大部分都是同情她的好感。”

侯小强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