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从钱塘江的支流曹娥江中突兀的冲出十几条海船。
盛庸大声命令:“备战,铳炮准备!”
还是廖平眼尖,发现了站立在船头的王淑英。
君臣齐齐吁了口气,今天的变故太多了,众人的心脏都承受不起新的打击,还好是自己人。同时万分奇怪为何在绍兴的王叔英如此狼狈?不是已经通知他撤离了吗?
“臣有罪!”刚一见面,王淑英直接跪倒。
原来发生变故的不止苏州、杭州。今天早上,绍兴的卫所和原知府突然发作,危难之时,老将军马成带领民壮增援了王淑英,这才堪堪打退兵变的士卒,匆匆撤离。
朱允炆这才注意到王淑英身后的一老一少,老者五十多岁的,麻衣草履,满面沧桑,微微驮着背,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少的十六七岁,英朗挺拔。
“这位是马成,马老将军,后面的是其孙马怀德。只是,只是马将军原是陈友谅旧部,不知陛下......”王淑英吞吞吐吐的介绍。
“老将军识大体,明事理,.......。”朱允炆才不管他的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危难之时还能追随他,也是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老将军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同蒙古人打过仗;和最强时期的朱元璋交过手。战场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所经历的战争烈度不可谓不血腥残酷。
“老将军,你可知这位大师是何人?”姚善试试马成,看他的反应。
马成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目前白净的朱允炆,摇了摇头。
“此乃当今陛下!”
姚善的答案石破惊天,马成浑身一颤,连忙拉着马怀德就要跪了下来,
做为现代人的朱允纹,当然不能让老人家跪下来,急忙起身阻止。“老将军,不可如此,我如今如此境界,老将军还要跟着我吗?”
“誓死追随陛下。”
这可是皇帝呀,如此际遇,如此待他这种微末之人,马成已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情况不好,当年也不过如此,他要为了孙子重新奋斗。
回到舟山的朱允炆收到了更坏的消息。孤身单船从温州逃回来的郑洽,途中探知宁波、温州、台州也失守了,郑天泰,刘仲相继战死。
局势坏的不能再坏,跟随朱允炆从应天府逃出的众人,已有三人遇难。前期的努力,也损失半数。
“啊,坏了!”姚善突然惊叫起来。
“朱棣如此大的动作,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梅殷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应该如此大的动作,一定是知晓了陛下的行踪,黄大人、铁大人处肯定会有变!”
姚善的话在众人耳边回荡,气氛极其压抑。
现在他们陷入了‘北上’‘南下’的两难境地。
北上,要突破朱棣在长江口的防线,有四百多粮船的拖累,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南下,抛弃铁铉,也是朱允炆及众人不能割舍的。
“父亲,你过来一下,有我有话要说。”一个想法在朱文奎的脑中形成。
“不行,绝对不行。”朱允炆的声音提高了足足有八度。
一干大臣见父子有了冲突,都围了上来,企图劝和,这个紧要关口,可不能父子失和。
朱文奎一揖到地,诚恳地说道:“父亲,难道忍心坐看铁尚书深陷绝地而不顾吗?难道你不相信文奎的能力吗?我有两艘快船,定能突破封锁,况且我还有......,定能和你们汇合。”
“而且,我们不能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许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朱允炆陷入了沉思。
“臣,赞成太子的提议。”姚善躬身说道。
“臣,也赞成。”一片的赞成的声音响起。
朱允炆艰难地抬起头,注视着朱文奎,和儿子坚毅的目光相对,微微叹了口气。“好吧,只能如此。”
“姚全,过来,我和你说点事。”姚善出了走去,招呼着儿子。
“你定要护得太子周全。”风中传来姚善的低语。
周围的大臣们纷纷散去,都做着同样的事情。
其实,两艘船的总吨位加起来也只有1200吨,乘员最多900多人。
吴老蔫痛苦地蹲在地上,搓着头,对站在身边的大娃说道:“我就说,我就说,哪有那样的好事,回不去了,还得分开,不知道啥时候再见面。”
大娃,也就吴士道,在太仓的时候,就是那批接受新帆训练的士卒中的一员。由于聪明勤奋,操帆水平在一众军士中名列前茅,此次被挑中随朱文奎北上。
大娃为难的说:“要不,我和马成爷爷说一下,我和爹你一起在。”
“说啥混账话,你让咱吴家断根吗?”又扫了一眼旁边的严秀才父女俩,还有满怀期待的闺女三丫。
“你去求求你马爷爷,将老严家带上,还有三丫,路上做个伴,有二娃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朱允炆担心朱文奎的安危,将马成这员军中老将派去辅佐朱文奎,同时担心马成新到,不知底细,又将稍懂军事的廖平也派了过去,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同时还挑选了四百精锐士卒,一百名操新式帆船的水兵。
现在随朱文奎的官员子弟已有一百四五十多人人了,于谦父子也随朱文奎北上。
朱允炆父子两个在房中密谈了良久后,红着眼睛的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朱允炆手中抱着厚厚一摞文稿,那是朱文奎在太仓时的心血,太监吴亮还抱着一个箱子,里面有各式工具,文具。
朱文奎走到三王面前,深深的做了个揖:“工具,六分仪,火枪,望远镜都交给诸位了,望三位王叔能尽心辅佐父皇,安全到达。有时间抓紧时间打造火枪,这样我才安心。好有——”
“牛师傅,王师傅,你们人分好了没有?”朱文奎这是将太仓船厂的工匠大部分给了父亲,他们中有部分匠人参与了新船的改造工作。他只带了其中一百人。牛老根,王根全的徒弟跟随朱允炆,而他俩随朱文奎北上。
即将分离的时候,朱文奎一拍脑袋:“我差点把大事忘了,‘于山’你到船上搬五箱东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