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就看见马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彪人迎了上来,老头美的直冒泡泡,胡子一翘一翘的,多年未摸的战马终于骑在胯下。老远就大声喊道:“公子,人都控制起来了。”
待战马到距离朱文奎十几米的时候,一拉缰绳,战马“唏律律”的一声嘶鸣,收住了四蹄。老将军一个飞身稳稳的落在地上,爱抚着马的鬃毛:“真是匹千里驹!”
朱文奎嘿嘿笑道:“马师,有收获?”
“公子,这岛子来的巧,来的妙。单单是县衙的官厩里就有一千多匹战马,都是刚刚成年的骏马,原本是要上交朝鲜国朝廷的贡马,这不,刚赶上牧民起事,让咱们捡了大便宜。”马成眉飞色舞,一张老嘴都能咧到耳边,一脸的满足感。
“公子,你猜?”马成更加得瑟,露出神秘的表情:“我遇到啥宝贝了?”
“汗血宝马!”朱文奎想都没想,随口说了一个他认为最酷的,最没有可能的名字。
“啥,公子,你,你,你......”马成就像被放了一个暂停键,脸上的表情僵在哪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文奎,随后沮丧的说道:“你,你咋又知道了。”
“难.....难道是......真的!”朱文奎的表情和马成一般无二,他被马成的神回答也雷到了:“这他娘的!我的嘴咋这么神呢?以后要小心了,只能说好事,不能说坏事,否则......”
“马师,有几匹?至少应该有两匹吧。”
“算了,算了,公子,让你猜东西真无趣,感情,你啥都知道。”马成无可奈何的摇着头。
老头儿一点谈马的兴趣都没有了,转移了话题。
“公子,我差点忘了正事了,县衙已经收拾好了,你和大人们马上可以入住住了。”
正事要紧,压着内心立刻想看汗血宝马的冲动,还是随马成来到到了县衙。
历史上从高丽到李氏朝鲜,深受中华儒家文明的熏陶,他们的文化,礼仪,穿着以至于国家的体制,宫殿,府衙的建筑形式,都是模仿中原王朝,他们也自称为小中华。
所以,朱文奎进入县衙后,一股熟悉的感觉迎面扑来,就像回到明朝的某一个小县城,毫无生熟感。一样的左右六班衙房,一样的县衙正堂,一样的明镜高堂牌匾,一样的惊堂木,一样的......
朱文奎只做了稍微片刻休息,就随铁铉一道外出,巡视民众的入住情况。
此时的街道上就热闹多了,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们们,兴高采烈地涌向了不同的院落,三两句话也偶尔飘入了朱文奎的耳中:“海上漂了这么久,终于住上踏实的房子了,原来还不觉得,现在格外的想念这脚底下的感觉......”
不知何时,天突然黑了下来,暴虐的狂风拥卷着黑沉沉的乌云,向一座大山一样压了过来,乌云中一道道闪电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在漆黑的云团里左冲右突,企图摆脱着无边的束缚。显然它的努力是徒劳的,在生命中的余晖中迸发出最后的怒吼。
朱文奎也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他才明白先前看到的石墙,捆扎的茅草屋顶,在台风面前的妙用。他对身边的于谦,姚全等人说道:“实践出真知,你们看这墙的形制,屋顶的的绑扎方式,都是为了对抗台风,我们今后无论做何事,也要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的制定对策。”
众人都微微点头,这种见闻也是他们成长中的重要一环。
这时,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这如同末世的景象,一个个脸色发白,嘴中念念有词。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喊道:“多亏了公子殿下,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啊!”
“是呀!”“就是!”“对亏了公子!”
有眼尖的人远远的就看到了朱文奎一行人。
“公子!公子!”有人高声喊着口号,奔向朱文奎。
接着十几个,几十个,然后更多人的加入,最后整个街道的人都涌向朱文奎这里。
“公子!公子!公子!”的声音响彻云霄,人们举着右拳,用力的在头顶挥舞着,呼喊着朱文奎的名字。
朱文奎真是一愣,接着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逐渐的一股不可控制的热泪流了出来。
朱文奎被内心中的情绪所左右,他泪流满面的向民众挥着手,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风更大了,天空中飞扬着茅草和树叶,身后的门窗被风刮得砰砰作响,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开始落下。
一旁的铁铉虽然也激动,更注意到了天气的变化。于是动情地说道:“乡亲们,你们放心,我们保证保证,一定会将你们带到更加安全,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台风就要来了!速速回房!关紧门窗!”
在铁铉大声规劝下,人们才逐渐散去……
一行人回到了县衙,朱文奎的情绪仍然没有调整过来,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八仙桌旁,默默的喝着手里的茶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铁铉注意到了朱文奎的情绪不对,于是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一下朱文奎的肩膀,说道:“公子,我看你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发生了什么事儿?难道我们救了这么多人?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铁师,真的值得高兴吗?我没有感觉到,我反而觉得有一种悲哀,他们以前活的太苦了,一切都是为了“活着”这种最低的生活状态,他们的要求太低了,太简单了。”
“难道活着不好吗?活着难道不是一件幸事?”铁铉不解的问道。”
“不,不够,如果只是能活着,就说明我父亲,我朱家的先祖做的不够好,我们的制度不够好。人不仅仅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开心,要活的有尊严,希望我们以后能做到。”朱文奎目光炯炯的盯着铁铉。
朱文奎的话像一把锤头砸在了铁铉的心上,也颠覆了他心中儒家“民”的观念:“世大夫“牧民”,要“管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铁铉陷入了沉思......
“公子,醒醒!醒醒!”睡梦中,他被人被推醒。
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到一脸着急的姚全,朱文奎浑身一激灵,立刻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