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五百零四章 梯子没了(1 / 1)幸福来敲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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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厅内。

章越经通禀见了韩绛。

以往章越都是直见韩绛,但如今因新设了一名三司使厅都知,由屯田员外郎梁端担任。故而要见韩绛都要通过梁端禀告。

章越经梁端通禀时,见到廊下没什么官员。

章越讶异,以往廊下等着见三司使的官员可是很多。

梁端笑道:“省主政繁,哪里有暇,故而我能代为通禀则通禀如此也省了许多事。”

章越听了略有所思问道:“那副使,通判呢?”

梁端笑道:“我也多半代其劳也。”

章越心想自己离开三司使一段日子,衙门规矩也变了许多了,颇为不适应。

章越见到韩绛时,但见他正在使厅里提笔作画。

章越记得以往蔡襄,吕公弼为三司使时,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但韩绛居然能够在使厅里画画。

果然是一个官员一个办事风格。

这设三司使厅都知正是由韩绛提出的,如此身为三司使的他便解脱出来。同时梁端身为屯田员外郎这资历只能勉强出任三司判官。

韩绛使唤起对方来也容易,而反过来三司副使,判官要通过他见韩绛,故梁端可以在他们面前拿大。

韩绛笑道对章越道:“方才见过梁都知了?”

章越道:“见过了。”

韩绛拿布擦了擦手道:“你看老夫这安排如何?”

章越明知故问道:“什么安排?”

韩绛道:“当然是三司使厅都知的安排。”

章越笑道:“计相能有闲情在此作画已不言而喻。”

韩绛笑道:“度之不用给我戴高帽,三司使权重,以小官而预使务,容易让人籍势为奸。但老夫为何明知此而仍为之呢?”

“还请计相赐教。”

“便是一个信字,老夫素来肯用人,喜放权,既用之,则信人,既任之,则不疑。我以此一个信字托付,他人必不敢负我。再说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欺瞒的。”

章越闻言点了点头道:“受教了。”

韩绛喜欢放权于人但有一点他与蔡襄一样就是皇帝左右有宦官要赏赐诏令下至三司时,韩绛一个也没有留情地全部拒绝了。

官家因此对韩绛又有那么些不高兴了,但韩绛仍是坚持,令上下官员看到了他的风骨。

韩绛道:“近来官家圣体不豫我与韩相公曾荐了些人上去。你的复官的事,我与韩相也有放在心上,本是等官家心情舒畅时上奏起复,不过那一次奏了三人,其余二人都准了,唯独你没有答允。”

章越听了默然,自己也从没指望过皇帝会回心转意,他本就是想苟到以后再说,但听了这话心底那个气啊。

“你且在乡等候,到时候我再与你说一说。功过之事都在人心,没有一个无过有功的官员,不受封赏反被罢官的道理,此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章越起身谢过,然后将自己写的文章放在韩降桉头然后离去。

章越这次切切实实地被官家恶心了一把,要不是知道你当不了多久皇帝,自己还真的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以往看三国演义时,总觉得袁绍杀田丰的事实在太过奇葩,世上怎么下属说正确的话要杀,说不对的话反而能活的上司。

但后来发觉,当官的十有七八都是这个鸟样。

章越站在三司使厅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衙门时不由义愤,自嘲吟道:“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

“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

“世胃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

“金张藉旧业,七叶耳汉貂。”

“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

冯唐因直言无隐,故而一大把年纪了,头发都白了,还是一个郎官。自己也是因说了正确的话,失意于天子。

“度之,为何在此吟左思呢?”

章越长叹时,忽听得一人叫住自己,原来对方正是韩维。

韩维是来见兄长韩绛的,韩维见了章越不肯放手,一定要等自己见过兄长后,让章越与他聚一聚。

章越就答允了。

之后章越到韩维家中。

韩维如今知制诰,同时还知通进银台司,掌管天下官员奏章进呈,颁发诏令,可谓炙手可热的官员。

章越到了韩府后,韩维请章越至他家中阁楼中小酌。

韩府的人特意从清风楼买了几样消暑小菜,以及青杏酒,还有汴京城人人趋之若鹜的月茄瓠。

二人坐在阁楼里边吃酒边闲聊。

韩维对章越道:“度之,你可知如今皇子处境艰难么?”

章越道:“可是官家因龙体不豫之故?”

韩维点了点头道:“然也。皇子如今十分焦急,朝臣们让他每两日入宫一趟参与经延,但若是两日之外,那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何不请旨立为皇太子?”

“御史刘庠已上奏请立太子,但官家却没有答允。”

章越沉思道:“这除了刘御史外,其他官员可有附和立皇太子事?”

韩维摇头道:“未曾。”

章越点点头,虽说刘庠是韩琦的心腹,但这也太反常了。

因为这立皇太子之事,从来都是下面的官员都是争相上疏唯恐落后了。

好比如说明朝的争国本,官员们是脑袋系腰上般扛着炸药包,一个抢着一个上疏要皇帝立太子,最后以至于两百多名官员为了此事丢了乌纱帽。

但是刘庠上疏后,却应者全无,这个这个只能说因为濮议之事,百官们对皇帝是失望至极,将人品都败坏光了。

韩维问道:“度之,你素来很有办法,当初陛下能够即位,你与司马君实的事居功至伟,眼下可有什么对策么?”

章越心道居功至伟?你娘的,皇帝若还记得这个恩情的话,就不会将自己打发去种田了。

原来赵家人就是这么报恩的,咱总算是学习到了。

章越摆了摆手道:“持国兄,你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办法。”

韩维道:“皇子是我亲自教导长大的,若是一旦我韩家恐怕也是衰微了,甚至还有还请度之帮我这个忙,此恩此情我一定记着。”

章越心想,这事自己还是不掺合的好,于是羊借醉酒向韩维告辞了。

章越走到阁楼的楼梯口,突然发现这里的楼梯,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撤了。

章越心底大骂,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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