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顾易急着要制止。
王若钦冷冷回头看向顾易:“顾易,我听闻你父子二人精通刑狱推断,今日这场刺杀案,就交给你们了,三日之后,老夫要知道案情真相。”
他身为杭州知州,杭州境内出了这样的案子,理应由知州来查,但他却将此事推给了顾易,一个并无官身的少年郎君。
一来,他身为受害者,不便查案;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方才一番变故,他已是看清了杭州这批表面上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人,实际上却是各怀心思。
倒不如将案情交给别人,自己落得轻松。
虽然顾易救了自己,但一想到顾审言这老家伙竟然不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今日赴宴真是空手而来,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钦若扶着史涣往门口走了几步,命人将宋归尘一起压走,回头对追上来的顾易道:“顾公子,你可不要让本官失望。”
若是顾易查不出真相来,也有把柄落到自己手里。
见宋归尘被王钦若强行带走,周蔷死死攥紧了拳头,方才小尘就不该救他!
周蔷走向怔然站在门口的顾易:“顾公子……”
王钦若好女色,却对翠娘这种风情万种的女子没有兴趣,专挑还未及笄的少女下手,这是在座众人都知道的事情。
如今宋归尘被他带走,审问是假,会发生什么事情,众人都一致露出悻悻然的表情,假装没有看到这事。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厨娘而已,被当今炙手可热的王大人看上,是她的福气。
只有顾易一拳砸在门柱上,回头对顾提刑道:“爹,不能让王钦若将小尘带进州府。”
顾提刑点头,显得比顾易还要着急:“我这就回提刑司派人去州府救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州府后院,一间富贵堂皇的房间里。
宋归尘被绑在一方椅子上,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色眯眯的老头。
王钦若带着油腻的笑容,摸着方才被宋归尘踢红了的右脸,耐心道:“小尘姑娘,你看你救了老夫一命,咱们也算有缘……”
“呸!”宋归尘朝他啐了一口,“谁和你有缘?你这个老匹夫,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
王钦若面对这又娇又烈的女子最是有耐心,被啐了也不生气,伸手摸了摸宋归尘的脸颊,啧道:
“这小脸,虽然不水灵,比起以往的那些小姑娘来差得远了,但却深得老夫之意……啧啧,一个小小厨娘,这般烈性,老夫喜欢。”
宋归尘歪头避开他的爪子,讽刺道:“我就算再不水灵,也比不上你这张丑脸,你这张老脸丑得简直就像一桩冤案,我看久了都觉得对我的眼睛太残忍。”
王钦若不怒反笑:“丑又如何,还不是大把漂亮的姑娘随我挑?”
宋归尘扫了他一眼,王钦若微微退后一步:“怎么?又想啐老夫?”
“啐你?”宋归尘冷笑道,“啐你我都觉得玷污了我的唾沫。”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王钦若终于是怒了,命侍女拿来布匹堵住了宋归尘的嘴,凑近前来,笑道,“你说呀,你继续说。”
眼见他欲伸手解自己的衣衫,宋归尘眼一闭,破釜沉舟般地往后一倒,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倒在了地上,倒地之时,双腿用力朝王钦若一脚踢去,将王若钦踢出了半丈远。
侍女忙上前扶起,王若钦毕竟年老,此时吃痛,见倒在地上的宋归尘额头鲜血淋漓,顿时兴致大失。
拂袖指了指屋中两个侍女,怒道:“你们,给老夫看好她,要是让她跑了,你们吃不了的兜着走。”
见他怒气冲冲地离去了,宋归尘松了一口气,因被绑着,此刻倒在地上也起不来。
方才向后倒地之时,额头撞到了椅子,此刻火辣辣地生疼。
她看向那对面面带怯意的一高一矮两个侍女,出声道:“将我扶起来。”
两个侍女一起将椅子和宋归尘扶起,稍矮的一人道:“我去找点伤药给姑娘处理额头上的伤吧。”
“多谢了。”
另一个略高的侍女站在宋归尘身侧,像是要说什么,又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宋归尘看了她一眼:“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那侍女道:“你今日得罪了王大人,明日他必定不会像今日这般温和了。”
宋归尘淡笑一声:“多谢姐姐提醒。”
“王大人手段残忍,若是不顺着他的意来,他会愈加痛下杀手。”
高个儿侍女面露不忍,这几个月来,已经有好几个女孩子被王钦若玷污,悲愤之下自尽而亡了。
若是那些温顺一点的,王钦若痛快了,倒也没有怎么折磨手下的小姑娘,过了一夜也就叫手下将人带出去了。
反倒是那些脾气越火爆,性格越刚烈的,王钦若会越发地耐心,也会越发残忍。
宋归尘方才那奋力一摔,将身上力气都已经用尽了,此刻靠在椅子上养精蓄锐,任由矮个儿侍女为自己处理伤口。
“你们不是王钦若的人?”
“我们姐妹是州府的下人,上头有什么吩咐,我们姐妹只管听命罢了。”
宋归尘见她们二人虽是下人,但言语之间对王钦若不满甚多,因问:“王钦若经常带女孩子进府?”
“这已经是州府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了,姑娘如果想活命,就不要想今日这样和他对着来,运气好点,还能留下一条命。”
上完药的矮个儿侍女将药放下,回头道:“奴婢还没见过如姑娘这般将王钦若气走的人呢。”
她想起方才宋归尘和王钦若说的每一句话,不由得捂嘴失笑,重复道:
“你这张老脸丑得像一桩冤案,啐你我都觉得玷污了我的唾沫……哈哈,小妹妹,你是什么人?怎么招惹上王钦若了呢?”
宋归尘微微摇头,今日王钦若被她气走,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方才在耸翠楼时,王钦若中了几箭,虽然箭已经拔出,伤口也做了处理,但毕竟受惊受累一场,他就是有心要对自己怎么样,也无力来做。
最起码,最近几日,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放下心来,宋归尘也不指望屋里的两人给自己松绑,就着椅子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