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民间曾流传着一句老话:
“南阳有三宝,玉器、烙画、出师表。”
闻名天下的独山玉,就是出自南阳独山。
杜青衫送给宋归尘的那只玉簪,便是南阳玉制成。
至于烙画,又称亦称烙花、烫花、火笔画、“火针刺绣”。
传闻西汉末年,南阳城里有一姓李名文的烙花工匠,是远近闻名的烙花高手。
无论是尺子、筷子,还是手杖、扇坠,经他一烙烫,各式各样的人物、花鸟、山水、走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精美绝伦,巧夺天工,人称烙花王。
至今,南阳烙画更是朝廷贡品,蓬勃发展,名扬四海。
至于出师表,就更不必多说了。
少有大志的卧龙先生诸葛亮,就曾在南阳卧龙岗卧一带薪尝胆十余载,躬耕于陇亩之间,虽委身草野沟壑,但心怀天下之志,期得明主青睐。
那时,他就是一条卧龙,最终以其不世之才,照亮了蜀汉的天空。
卧龙岗南濒白水,北障紫峰,遥连嵩岳,山水相依,景留四时,比起江南之景,又是另一番趣味。
卧龙岗往北不足十里,便是热闹的南阳县城,作为全国闻名的上郡之都,南阳之繁华富裕可比京都,百姓衣着不凡,街边店肆林立。
一绿衣姑娘兴致勃勃地走在其中,东张西望,一会儿逗逗花鸟摊前的各色鸟儿,一会儿摸摸绸缎铺摆出的上好绸缎。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着道袍的青年男子。
男子肩上立着一只瞪着铜铃眼的大鸟,凶巴巴地看着每一个望向它的人,以至于大街上来往的行人见了二人,都下意识地绕开走。
开玩笑,那只大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要是被它啄了一下眼睛,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
绿衣姑娘正是从杭州来的宋归尘,而道袍男子则是一路跟来的道士袁昇。
这一路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袁昇吃了不少宋归尘做的饭菜,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袁昇也不例外。
此时他也不像当初在灵隐寺初见宋归尘时那样针锋相对,反而狗腿般地跟着宋归尘。
今日是和宋归尘一起出来买菜,充当苦力的。
就连那只嚣张的海东青,也拜倒在宋归尘的厨艺之下,偶尔还会向宋归尘凑上自己高傲的毛茸茸脑袋,以卖萌换取一点食物。
一人一鸟跟在宋归尘身后,见她不知疲倦地逛了一上午,却连一点东西都没买,袁昇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说,你还要逛多久?不是说出来买食材吗?”
他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眼前这人却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女人逛街,果然可怕。
宋归尘压根没理会袁昇的哀怨:“反正杜青衫去了卧龙岗,一时半会还回不来,我正好多逛逛啊。”
她说着眼睛一亮,快步来到一个画摊前。
这画摊与普通的画摊大不一样。
这些画上的人物飞鸟、山川河流,并非笔墨画成,而是烫上去的
也并非画在纸上,而是画在木板、葫芦、竹片、扇坠、手杖之上。
其形栩栩如生,明暗有致,看得宋归尘大呼绝妙。
卖画之人是个七八岁的垂髫小儿,见了二人,也不主动招呼,而是一动不动地端坐着,一板一眼地介绍:
“一两银子一幅画。”
“一两银子?你干嘛不去抢?”袁昇上前,拿起一个小葫芦,“这个葫芦上这么也是一两银子?”
“对,一两银子,概不还价。”
袁昇又拿了一面三尺长的装裱好的画,宋归尘一眼看出,上面画的是唐代画家阎立本的十八学士图,袁昇笑问:
“这幅大的,也是一两银子?”
小孩儿看白痴似的看了袁昇一眼:“对,一两银子。”
说着指了指画摊前立着的条幅。
袁昇和宋归尘往条幅看去,只见条幅上以同样的画法,写了四个字:
“一两烙画。”
那就是无论大都是一两了。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阳烙画啊!”
宋归尘爱不释手地拿起一枚扇坠,扇坠之上烙着精美的兰花,心想这样风雅的扇坠,杜青衫一定喜欢,便掏出一两银子。
“小朋友,这扇坠我买了。”
袁昇耸了耸肩,殷勤建议:“你不如买这幅大的,划算。”
宋归尘也看白痴似的看了袁昇一眼:“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进的上清观?张天师收的徒弟一个个都像你这么蠢么?”
谁说大的就一定划算,小的就一定不划算了?
烙画讲究的是精与巧,画板越大越好画,越小反而越不好操作,故而在小巧的葫芦筷子扇坠之上作画,才是最考验烙画者的。
袁昇没想那么多,只道宋归尘又是在和自己针锋相对。
“哎,你怎么又骂人呢!”
画摊后的小孩儿忍不住大笑:“你们两个一定是外地来的。”
“不错,我们今日刚到南阳。”
小孩儿翻了个白眼,慢悠悠道:“怪不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哎哎哎,你这熊孩子,你家大人呢?哪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
袁昇作势要拍小孩的脑袋,他肩上的海东青受惊,一个扑腾落到宋归尘肩上,压得宋归尘往后打了个趔趄,忙将袁昇拉回来。
“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快走吧,接下来就去买菜。”
小孩儿看到了宋归尘肩上的海东青,顿时两眼放光,噌地站起身。
“你那是雄鹰吗?”
袁昇护犊子地将鹰引到自己肩上,“不错,这是海东青。”
“真帅气!”孩子兴奋地问,“我能摸摸它吗?摸一次,送你一幅画。”
袁昇:“我要你的画做什么?不要不要!”
说着推嚷着宋归尘离开了一两烙画摊。
宋归尘无奈:“你就给他摸摸怎么了?人家孩子多可爱。”
“我是怕他还没摸上俊鹘呢,就被俊鹘咬了,这是为他好。”
袁昇得意地逗弄着肩头的飞鹰,“你以为我的俊鹘像你的白鹤一样,任人逗弄啊。”
宋归尘:“这事都过去多久了,咱能不提了吗?”
不过说到白鹤,她还真有点想大白它们了。
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过得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