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城,天子脚下,京师第一酒楼出了这样一桩耸人听闻的无头案。
此事报到开封府时,年近花甲的权知开封知府章大人震惊得上下唇颤抖了好半晌。
如今官家一心祈福求祥瑞,各地官员皆投其所好,一个个只报喜、不报忧。
没有喜的,谎造喜也要报喜。
可现下,他治下的樊楼却发生了这样血腥暴力的杀人案!
章大人深感棘手,尽白的胡须颤颤巍巍,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焦灼。
他捋着胡须,徐徐开口:“顾贤侄啊,这无头死者的身份现在能否确定?”
“待仵作验尸后,或可依照骨龄等大概画出死者样貌。”
“还没有家属前来认尸吗?”
“回大人,尸体无头,暂不能确定其身份,目前也还没有百姓前来报官。”
“程道,此案多久能破?”
程道一脸为难:“回大人,下官已经命人对樊楼进行了封锁,并以樊楼为中心进行搜索,力求尽快将死者人头搜查出来,至于多久能找到真凶”
他看向低眉沉思的顾易,露出一抹笑意:“还得仰仗大名鼎鼎的断案俊杰,顾三郎了。”
江南顾家父子的断案之名,程道虽有耳闻,但却不以为意,认为那不过是读书人沽名钓誉的手段罢了。
若真有本事,何不走正途,参加科考,殿前提名,反而要搞什么断案验尸的歪门邪道?
因而程道对章大人徇私将顾易塞到开封府十分不满,好在顾易虽是章大人请来,但他人在开封府,深得章大人赏识喜爱,有自由出入衙门之权,却待人和善,也不与众人争执,平淡得很。
以至于程道想找他麻烦,都无从下手。
这几月以来,京师太平无事,开封府处理的都是些丢了鸡少了鸭的小事琐事,今日樊楼出了人命案,程道心中却不似章大人这般惊悸,而是看热闹似的,将查案的担子往顾易身上推。
章大人听了他的话,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顾易道:“程判官谬赞了,学生不过是初生牛犊,哪里比得上大人经验老道。”
“唉,顾三郎可千万莫要谦虚推辞。开封谁人不知,江南顾家一脉素以断案出名,顾提刑顾大人虎父无犬子,三郎之名,可是自小就传到了官家耳里的。这区区一桩无头命案,又怎能难倒三郎你呢?”
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这说起场面话来,头头是道,面面俱到,哪里是顾易这等小年轻能比的。
顾易不欲与他纠缠,回头对章大人行礼道:“大人,学生验尸之时,发现那死者身长八尺有余,肌肉发达,且肩头有一文身。”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纸呈上,“樊楼祝姑娘帮忙,画下了文身图案,大人请看。”
那纸上画的,是一匹对月嚎叫的狼。
章大人端详了那纸上图案片刻,皱起眉头:“这文身有何特别之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而言,大宋普通百姓是不会往身上刺刻图案的,学生猜想,这无头死者,很可能不是宋人。”
什么?
章大人惊得手里轻飘飘的纸张都拿不稳了。
不是宋人,事情就更麻烦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