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儿见官婉儿与陆询居然如此亲近,脚下绊蒜,差点儿摔下山去。
他一个板桥倒挂,稳住身子,手中火把却砸在地,熄灭了。
“那啥,各位,真是对不住了。”马六儿道,“我去山下重新换个火把,各位请稍等。”
“不用了,我这儿有……”
张朋祖刚要说自己有火折子,陆询一拉他的袖子,止住了他的下半句。
“我们有些累了,就暂时在此歇息片刻,有劳马大哥了。”
马六儿客气一番,转身往半山腰走去。
陆询见马六儿走远,背起官婉儿就往山顶跑去。
马六儿转过身来,看着三人消失的背影,脸露出诡异的笑容,希望大当家给你们准备的礼物,会合你们的意!
“皇,这黑灯瞎火的,咱们要去哪儿?”官婉儿修长的两腿盘扣在陆询的腰,几乎把他给勒成了两半截。
“太液池!”
“太液池?”官婉儿皱着眉头,“哀家在中安宫睡觉时,做梦好像梦到这么个地方呢。”
“哦?”陆询停下脚步,“你都梦到了些什么?”
官婉儿哆嗦了会儿,方道:“无非是个很吓人很吓人的梦罢了。我梦到了一个满是碧绿泉水的池子,那池子深不见底。我正在池边洗手,突然水声大作,从池子正中冒出一朵巨大莲花。
莲花绽开,一个全身不着片缕的女人走了出来。
那女人……那女人长了八条手臂,一颗娇小的头颅,四面居然全都是脸。
那女人说,‘你可算回来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张朋祖听得不以为然,太皇太后这是志怪看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陆询将官婉儿放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你可还记得那池子什么样吗?”
官婉儿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歪头想了一会儿,方道:“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一个七角池。”
陆询心中又是一震,“那你又如何知道这池子叫太液池的呢?”
“那个长着四张脸的女人告诉我的呀。她说什么‘太液池中有七宝,八功德水九子闹。’我睡得迷迷糊的,她好像还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快走!”
陆询一把抄起官婉儿,再次将她背起后,手脚并用,向山顶爬去。
以前,陆丙一来骊泉山,史大进虽禁止他进入斗姆大殿,却也向他描述过殿中供奉的斗姆夫人的模样。
斗姆夫人正是身生八臂、四面有脸!
每张脸都生有三只眼睛,除常人一样的两只外,额头眉心正中,尚有一只竖眼。
先是官婉儿梦到太液池、斗姆夫人,然后孟水里出现的那龙首马身怪物也提到太液池。
官婉儿化身为一棵巨大蒲草,被那龙首怪物认成香香。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山顶的太液池。
鸡叫三遍,陆询等人才刚爬半山腰。
张朋祖见陆询累得大口直喘,有心替他背着太皇太后,又觉肌体相接,甚是不恭。
只好劝道:“皇,先找个地儿休息下再走吧,臣的两条腿抬不动了。”
“好!再爬几十丈,那儿有个平台。平台边生有很多野枣,咱们到那儿再休息,顺便摘些山枣充饥。”
了平台,张朋祖稍直下腰,就主动去摘那野枣。
不一会儿,他就用衣襟捧了几十颗小酸枣回来,“皇……”
“大胆,什么人竟敢私闯我骊泉山,偷摘我仙果?”
枣树丛后,一行十余人走了出来。
当先一人,正是与陆丙一有过面之缘的大当家——丁天道。
这丁天道身高近两米,虽是近百岁的人了,头发仍半边青、半边灰,走起路来白衣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丁天道等人躲在枣树后,陆询早就通过真理之眼发现了,一时判断不出对方的意思,所以也就没有阻止张朋祖摘枣。
陆询站了起来,拱拱手道:“掖庭陆氏小六子,见过大当家!”
陆询之所以如此自谦,不过是看在大表兄史大进的面子。
“哼!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本仙人岂是尔等想见便见的?”
陆询愣了,这丁天道有毛病吧?
陆丙一次来时,路遇丁天道,他还有说有笑,连连夸奖他不愧为龙子,生得恁得好看。
这才不过短短半年,当年的小六子,摇身一变,飞枝头变凤凰,成了皇帝,这狗东西反倒翻脸不认人了?
很快,他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陆丙一驾崩西去的事儿,肯定已经传到了丁天道的耳中。
不对,丁天道应该已经收到了霍刚火烧临华殿,并派人去安陆迎接新皇的消息。
很可能,这丁天道是与霍刚一伙的。
如此一来,大表兄史大进只怕危险了,难怪他的洞府前人来人往,想来是正在抄他的家。
陆询用真理之眼看向丁天道。
丁天道,本名栾大,武皇朝获封六印将军,尚卫长公主,被腰斩后,借紫微星辉还魂。功法:小召唤术。境界:元婴八重。
陆询再看向其他人,元婴五重两个,三重四个,其余都是金丹巅峰。
“丁大当家,不,朕也许更应该称你为栾大将军?”
被陆丙一看破了?那又怎样?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霍大将军真乃神人也,居然算到他会逃来此地。
他身边的这女子,看来就是所谓的太皇太后官婉儿了。
不过,看这情形,并非大将军口中的陆丙一挟持了太皇太后啊。
大将军一再叮嘱,要我好生照看太皇太后,千万不能伤了她。
丁天道眼中狠戾一闪而过,对着官婉儿躬身一礼,“臣丁天道见过太皇太后。夜深露寒,请太皇太后移驾斗姆大殿。”
“哀家要去太液池!”
“可以,等天亮后,臣会亲自陪同太皇太后,登顶观赏太液池美景。现在,还请太皇太后与臣等返回大殿,稍作休息。”
“哀家要去太液池!除了太液池,哀家哪儿都不去。”官婉儿道。
陆询见自己被无视,而丁天道一再对官婉儿忍气吞声,哪还不明白,定是霍刚有话吩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