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该怎么和父亲说呢?”
鹤枝蔓考虑到自己好像没有机会能不回家,况且回家之后能每日与父母亲在一起,多少能看出些父亲有没有秘密的端倪。
“我倒是很乐意帮你这个忙,我可以和鹤大人说,你留在我这陪姐姐,或者待嫁,怎么说都可以。”
待嫁?是了,鹤枝蔓忘记了回去可能又要嫁给刘崇深了,自己的身体无法隐瞒了。
她看起来很烦恼,真切地将整张脸皱在一起,这可不是总看得见的模样。她被报复朴鞅,谢少寻的秘密给搞得早忘了嫁人的事儿。
“好吧,”她答应下来,“先谢过三皇子了。”
苍九鉴的嘴角咧得很开,“不谢,一点小事而已。明日我要带着晨姬去太子东宫,你可以陪陪她吗?你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有妹妹陪着也许会好一些,毕竟是见太子,她也不能太失态。”
刚受了恩惠,鹤枝蔓只好答应下来。
——
“皇上,您可好些日子没来臣妾这儿了。”
丽嫔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才选秀完毕封了选侍,马上从选侍封到丽嫔,其封号“丽“便可以看出她是位难得的美人。
皇上笑得见牙不见眼,“才三日未来,就叫好些日子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丽嫔委屈道。
“朕近来身体略有不适,人老了,得补补身体,多休息。”
“谁说您老的?”丽嫔为他夹了一口菜,“您正当年呢,快,多吃点。”
“这是......洋芋?”
丽嫔喜道:“皇上好眼力,上林苑云葵园种的这东西,又香又软糯,像红薯,又不那么甜,臣妾常常叫小厨房做。您也爱吃吗?”
“还可以吧。”皇上夹起了另一道菜。
吃完了饭,丽嫔给自己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走出去在拐角等着,马上跟来了一个小太监,常跟在皇上身边贴身服侍的小信子。
“谢谢公公了,这道板栗洋芋牛肉汤实在是美味。”宫女掏出了碎银子递给小信子。
小信子迅速收了起来,笑道:“咱家全是为了皇上,只要皇上吃得开心,吃得顺心,咱家就心满意足了。”
皇上为了身体,今天也没有在丽嫔这里留宿。
“好了吗?”皇上一走,丽嫔便收了笑容,问小宫女。
“好了。”
丽嫔点点头。
她看得出来皇上是爱吃那道菜的,不然也不会问了,只是身为皇上,不好轻易透露自己的喜好罢了。
板栗洋芋牛肉汤,皇上体虚,正好补补。
丽嫔慢慢露出算计的笑容。
告别了丽嫔,皇上回去的路上吩咐小信子:“吩咐御膳房,明日把丽嫔小厨房这道菜做出来,不要让她知道。”
“是。”
因为皇上体虚,太医院给开了补药方子,每晚在批奏折的时候都会喝一碗,主要成分是肉桂。
太子曾经问过郭槐,为什么不用鹿茸,那不是更补,郭槐摸着白胡子为太子上了一课,鹿茸对于皇上来说并不合适,还是肉桂更好。
“我真是觉得大夫都非常厉害,懂得那么多,像咱们,谁能知道鹿茸不能乱吃呢,还不是想吃就吃了,只懂它补。”太子苍景吾笑道。
在他下首,坐着苍九鉴和鹤晨姬,鹤枝蔓,都认真地听他说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鹤枝蔓有感而发,“我一直都觉得会治病的人非常厉害,和他们随便说两句话都能学到很多。”
苍九鉴点点头,“我也是很敬佩郭院判,可惜他马上就告老还乡了,真是可惜。我府上一直供着新鲜的柑橘,这两日赏他一些,都是外贡的上等果子。”
“你倒提醒我了,”苍景吾说道,“橘子到日子了,我忙得忘了这些,前几日吃了两个,全没当回事儿。”
“你少吃几个无所谓,”苍九鉴和他哥哥开玩笑,“可得提醒着侍奉父皇那些人,多给父皇备着,甜的吃了也高兴。哦对了,还有甘蕉。”
“倒显得我没你关心父皇了,现在我就吩咐下去。”
苍景吾叫来一个小太监,“吩咐尚膳监,多给皇上备着柑橘,甘蕉什么的,做事都机灵点。”
“是。”
“好了吧?”苍景吾笑道。
“好了,我知道你最关心父皇了。”苍九鉴说道。
这顿饭吃下来,鹤晨姬心情好了不少,苍景吾是一个耐心幽默的人,一点没有太子的架子,就好像真的把他们都当成自家人一样。
看着她笑,苍九鉴不自觉地也心情好了一起来。
苍九鉴把鹤晨姬和鹤枝蔓送上出宫的马车,和苍景吾窃窃私语。
“你觉得晨姬的妹妹怎么样?”
苍景吾不明所以,“什么怎么样?”
“皇兄,我们都成了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也需要娶妻了吧?”
“不需要,”苍景吾哭笑不得,“我还没心思也没精力陪女人。”
“你这么说就是看不上鹤家小姐了?”
“不不不,”苍景吾连忙否认,“她是个好姑娘,家世也好,只是我真的还不想。”
“你实话说,是不是心有所属?”
“真的没有。”
看着苍景吾真诚的眼神,苍九鉴略显失望。
“好吧。那你在宫里多陪陪父皇。”
“嗯。”
其实苍九鉴也没有对这件事抱太大期望,尽管他想把鹤璧的两个女儿都握在手里,若是不成,他还另有打算。
“一会儿就要和父亲说了吗?”马车上,鹤枝蔓问苍九鉴。
“说什么?”鹤晨姬问。
“三皇子帮我找到了一位很厉害的琴师的弟子,我要去南合城,三皇子会帮我和父亲说我要留在皇子府。”鹤枝蔓如实相告。
鹤晨姬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苍九鉴想摸她的头,被她躲了过去。
“我一直这么好心。”
——
鹤璧对苍九鉴的印象非常不好。
不仅是因为他强娶鹤晨姬,又要留下鹤枝蔓,而是他为官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一定有些什么目的。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鹤枝蔓不回家的,两个人站在同一战线,苍九鉴又说得圆滑中透着强势,他只好独自回家。
临别之时,苍九鉴把他拉到一边,“鹤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殿下请说。”
“鹤大人这些多年虽然不在京城,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我也会为您照顾好您的女儿。”
“啊,多谢殿下。”
“在京城之外,全国各地都流窜着一股......该说是山贼呢,还是什么?自称谢家军,鹤大人是否有所耳闻?”
鹤璧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回道:“有所耳闻。”
“能自称一支军队,其心可诛,而“谢“这个字,我相信一些老臣是不会觉得陌生。”
“这......”
鹤璧确实知道,前朝皇室便是姓谢。
看他的表情,苍九鉴问道:“您觉得只是一些散兵游勇冒用名头,制造混乱吗?”
“臣确是如此推测。若真和前朝有联系,想必不会这么高调行事吧?”
“不排除是有一些人浑水摸鱼,可若真是有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蛊惑民心呢?”
鹤璧问道:“您的意思是?这些人也不是第一天出现,各地都把他们当土匪对待,皇上也从未有什么消息。”
苍九鉴突然满脸沉重,“我只怕有心之人已潜进宫中,那是最糟了。”
听着这种话,鹤璧连忙把头低得更低了些,“若是三皇子有什么想法,您可以禀告宫中。”
“我的想法?呵呵,”苍九鉴说道,“抬起头来。”
鹤璧抬起头。
“我的想法就是,鹤大人是否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忠君之事,为皇上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是。”
鹤璧的话语显得很认真,眼神也没有丝毫动摇。
“那......太子呢?”
鹤璧微微皱眉,“太子?呃......若是,若是......”
他斟酌着措辞,“若是有那一日,皇上昭告了天下,臣定是奉旨而为。”
他不能直接说皇上身死太子即位,只好这样说。
苍九鉴听得出来,怎么说,他的意思都是把皇上奉为第一位。
“有鹤大人这样的忠臣,真是我朝幸事。”苍九鉴看起来笑得很满意。
看着鹤璧和和培荣的马车走远,苍九鉴收了笑容。
无论皇子府里怎么明争暗斗,鹤枝蔓都无心参与,尽管她的姐姐就是其中一员。
阮城玉处处针对鹤晨姬和和如意,在苍九鉴面前装得端庄娴淑,和如意因为和鹤晨姬有了嫌隙,总想去讨好她,鹤晨姬面对苍九鉴时不时的冷落,总想着能离开这里,记挂着徐欢房。
“我要去南合城了,你得和我一起走。”鹤枝蔓理所当然地对着徐欢房说。
“?”徐欢房用眼神询问她原因。
“不然呢?你留在京城里又有什么用?”
虽然徐欢房心情不佳,但他不会生气,“你说得对,我想也许我还是四处走走。”
“去哪里?”
“还没想好,也许可以继续跟着小山兄。”
他怕是要嫌你碍事了吧?鹤枝蔓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要放弃了吗?”
“那不然我要晨姬和我私奔吗?”
徐欢房觉得自己讲了个笑话,不过鹤枝蔓没笑,他也觉得不好笑了。
“你若是真爱我的姐姐,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个人一向是认为,没办法的时候可以顺其自然,以图后续。不是吗?”
“什么后续?你有办法?”
徐欢房看起来有点激动,仿佛她就是那根救命稻草。
“算不上是办法,只是一个可能。”
他等着她说。
鹤枝蔓缓缓开口道:“告诉你的交换条件就是你跟我去南合城。”
她继续解释,“我只是一个弱女子,离开家之后已经见够了危险,虽然你也不会武功,但你好歹是个男人,会安全一点。”
徐欢房是个善良的人,即使她没有说有办法,说了自己怕不安全,他也会愿意陪她去,毕竟他自己也迷茫地觉得自己无处可去了。
“好吧,可以。”
“让你还有可能的就是,你去做三皇子的幕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