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韵一走进地牢,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她赶紧朝下快走,就见每间牢房的人都在挖土,下面铺设的陶管都被砸烂。
她大叫一声,“都停下!反了你们了!”
可没人听她的。
她赶紧冲着最近的牢房喊,“再挖就没饭吃,你们全都在这饿死吧!”
虽然她这么凶,还是没人听她的。
这怎么突然就乱了套了?她赶紧跑到玉凉的牢房前,对着浑身是土的鹤枝蔓大叫,“是不是你搞的鬼?”
鹤枝蔓不理她,她用银针开了门,进去扯住鹤枝蔓的胳膊用力往地上一掼。
“张小山!”
她又看看玉凉,顿觉自己被骗了,“你想让她进来,就是为了和她合谋是不是?”
“张小山,”她冷笑着又对鹤枝蔓说,“这可是我们百花谷的叛徒,连朴鞅都不会保你。”
鹤枝蔓被摔得疼,她皱眉说道,“你搞清楚,是你先把我关在这里的。”
“我关你自有我的惩罚,可你让这里变成一片狼藉,几乎是毁了,还和叛徒合谋,谷主不罚你都算是好的,你休想再住在百花谷。”
玉凉突然插口说道:“这不会才是你的本意吧?”
“我的本意?我的本意就是报复她,无论用什么形式都可以。”
“你都忘了吧?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关进地牢,秋日宴你在百花谷前大放厥词让我们难堪,比武台上你这种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居然险些射箭赢了我,朴鞅还为了你伤了我的脸,我丢尽了脸面,回去还被谷主罚进地牢思过!”
她越说越生气,周围不绝于耳的噪声更让她烦躁。
“我马上就出去叫大家都来看看这里被你搞成什么样子,你大可以说是我把你关在里面,但我不会承认的,怎么就不会是你自己在假山前摸来摸去,自己掉了进来?”
吴韵随手摔上门就往门口走。
“她没锁门。”鹤枝蔓小声和玉凉说。
“她有把握就算不锁门,我们也出不去。”
鹤枝蔓迅速起身跟在吴韵身后,吴韵冷笑一声也不阻止。
她还没开门,门就自己开了,进来的人赫然是周莹莹。
周莹莹关闭石门,面上还带着笑,“你来送饭吗?”
她转眼看见身后的鹤枝蔓,惊呼一声,“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
鹤枝蔓赶紧说道:“是她把我关在这里的。”
吴韵连忙摆手,“我可没有啊!她自己到处乱跑乱摸,怎么还怪别人?师姐,你信她还是信我?”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周莹莹暂时放下她们两个人的纷争,那些太明显的声音让她更在意。
她赶紧往下面赶,吴韵跟在她后面,鹤枝蔓看了看石门,无奈地也跟着回去。
“这是怎么了?!”
“开门,开门,开门!”
试药者整齐划一地对着她喊。
“开门,开门,开门!”
玉凉靠在墙上不住地笑,这样的景象,他太喜欢看了。
“这都是张小山联合那个叛徒搞的。”吴韵说道。
周莹莹皱眉,担忧地握住鹤枝蔓的肩膀,“是真的吗?是你做的?”
鹤枝蔓说道:“是我,我只是想逃出去。”
“我说了我没有把她关进来!”吴韵大喊。
周莹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是不可能主持公道的,只能全凭谷主发落了。无论如何,你可能无法留在百花谷了,就算是朴鞅也不能留你。”
吴韵得意道:“最好到谷主面前好好说道说道,你没有我关你的证据,我们都无法证明是对方的错,不过地牢变成这样肯定是你的错,和百花谷的叛徒勾结,呵。”
“你闭嘴!”周莹莹斥责她。
“谷主他......对我们门派弟子一向很纵容,如果......”她对鹤枝蔓的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试药者还在高喊开门,吴韵烦道:“我要去找谷主报告了,她也变成试药者的一份子......也不是不可能。”
周莹莹赶紧拉住她。“别,先别去......”
她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思索对策。
鹤枝蔓抿抿嘴,“我知道了,你不要为难,要杀要剐我都不怕。”
“那怎么行?你要是有一点伤到的地方,我怎么和师兄交代?而且......我觉得我们是朋友,我不能不帮你。”
“师姐!”吴韵气道。
“别说话,你先别说话......事态紧急,不如这样,你逃吧?”
鹤枝蔓看看吴韵,又看看周莹莹,“我为什么要逃?这不是我的错。”
“可你和她如何能说得清楚?无论如何到不到谷主面前,你肯定都要离开百花谷,这都是最轻的了,难道你想变成这里的一份子?还是想被挂在百花谷里曝晒,鞭打,我都难以想象,可这些都很有可能,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地牢对百花谷有多重要,也不知道这个叛徒是谷主的心头之恨啊!”
“师姐,你这是要私自放她走?你知道这是多大的风险?”吴韵叫道。
周莹莹不答,只忧心地看着鹤枝蔓,等她回答。
鹤枝蔓心中千言万语,她想来想去,终于说道:“我走,让我把玉凉也带走。”
“什么?”周莹莹吓得放开了抓她的手。
玉凉看着这边,眼神莫测。
“我和他说过,如果我出去,他也会出去。若是只有我可以走,就算千般万般的委屈,我也宁愿被谷主折磨。”
“你有没有搞错?”吴韵也忍不住说道,“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愿意同进同退?你吃错药了吧?”
“不关你事。”鹤枝蔓现在心情很差。
半晌,周莹莹缓缓说道:“好。”
“师姐?!”吴韵非常震惊。
“师妹,就当这里发生了骚乱吧,如果你想到谷主面前揭发我,我也无话可说。”
鹤枝蔓攥紧拳头,“莹莹,你......我很感激你,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不能看着你被谷主......”
“是我为难你了......如果朴鞅回来,让他来找我好吗?”
周莹莹沉默了一下,“好,肯定会的。”
周莹莹走到玉凉的门前,运起内力将门震坏,锁他的锁链也毁掉。
“滚吧。”
玉凉瞟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鹤枝蔓旁边。
“我带他们走,我会说这里是叛徒的计划,有一个高手把他劫走了,如果你想对谷主告发我,轻便。”她对吴韵说。
说完,她就带着玉凉和鹤枝蔓离开了。
吴韵站在原地看他们消失,对着这里的试药者冷笑,“你们是在为他人做嫁衣,真蠢啊,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到头来你们还是被关在这里。”
从玉凉的锁链毁掉开始,高喊的开门声就停止了。这时,不知是谁说道:“只要他出去就够了,我们就还有机会。”
“放屁!”吴韵叫道。
她定了定心神,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她走出地牢,站在假山旁边等着。
过了好久,周莹莹回来了。
“送走了?”
“嗯。”
“不过师姐,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居然让她把叛徒也带走。若是被谷主知道了......”
“那又如何?”
周莹莹此时已经没了那副担忧,冷冰冰的。
“我再受罚也甘愿,只要她能在我眼前消失,只要朴鞅回来,再也看不到她。”
“她到底为什么和叛徒那么合得来,能走就不错了,还想带他走。”
“这样最好了,如果朴鞅知道她和叛徒勾结,和叛徒情谊深厚......想想我都要笑出声。”
——
“周莹莹真是个好人,还给我塞了点钱,我真不知她这份恩情要怎么报答。”
鹤枝蔓扶着玉凉在树林里小跑,跑出这里就是大路了。
玉凉浑身没劲,并不理她。
等他们终于跑到路上,进镇子找了一家破烂客栈,叫了吃的饱餐一顿之后,玉凉才打了一个饱嗝,说道:“你可真蠢。”
这已经算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了,鹤枝蔓疑惑地眨眨眼。
“我啊,路上又饿又累,懒得和你说,周莹莹的恩情无法偿还?笑死人了,她只是想让你滚出百花谷。”
“你什么意思?”
“她没把你当朋友,说不定连推你进来,都是她干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现在吃的东西还是用了她的钱。”
鹤枝蔓有点生气,为什么他总是不知感恩,恨天恨地。
“啊,对对对,她还算是个好人,只是想让你滚蛋,没有想杀了你,确实算是好人。”
“你!”
“别你你你的,我懒得和你说。”
“如果你这么想,为什么当时不说?”
“为什么要说?”玉凉不可思议地笑,“这是我可以逃走的机会,我怎么可以放弃呢?”
鹤枝蔓不说话了,她又对他的态度生气,又对他说的周莹莹是坏人的事感到疑惑。
因为他们没什么钱,为了省钱,只开了一间房。
玉凉叫小二把碗筷都撤了,吹熄了灯,在桌子上一趴,“睡觉了,累死了。”
他也没有问鹤枝蔓还要不要灯。
鹤枝蔓在黑暗里也不脱衣服,直接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默默想自己该何去何从。
朴鞅去了南合城,如果自己去找他,说不定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他说过自己的舅父在华晋城,那除了去华晋城,她也没有去处了。
她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突然觉得很无力,离开了朴鞅,她感觉自己特别无助,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发生的这么突然。
自己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她已经很大了,却像一个可怜的新生儿。
她禁不住哭了起来,她不想哭出声,只默默地流眼泪。
她哭了一会儿,时不时的抽鼻子的声音让玉凉很烦躁。
“别哭了行不行?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离开百花谷了吗?你怕朴鞅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