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空跟在猪八戒的身后，微微一笑中隐藏着谨慎。

看到猪八戒的第一眼倒没觉得不太对劲，只是西游有太多的谜团，而对灵山有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不一会，二人来到了一处普普通通的小院，猪八戒双手合十道：“菩萨，俺老猪把孙小空请来了！”

待进了院中，看到手持杨柳净瓶的观音菩萨。

孙小空突然像炸了毛一样，全身毛孔张开，一瞬间就意识到眼前的菩萨并非是那个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而是假冒伪劣！

眼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能混一时就混一时，恭敬的道：“小仙见过观音大士。”

菩萨道：“阿弥陀佛，孙仙友远来是客，不必拘礼”

孙小空暗地里直叹自己进了贼窝，但表面上又和一众罗汉金刚菩萨赶紧见礼。

玩龙的自然是降龙罗汉，撸虎的自然是伏虎罗汉……

还有那大肚能容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只是看他第一眼时，心里就直发寒。

孙小空心里有了几分确定，这可能就是唐僧师徒见到的灵山众佛。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之事，只能开动百分之百的脑力，全力应对众佛的问答，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遭来灾祸。

天色将晚的时候，刚走出大厅的孙小空偶然瞥见猪八戒手上还沾了几个鸡毛，空气中还弥漫着烤鸡的香味。

晚餐倒是绿油油的素食，若非心有疑问，或许孙小空也会相信眼前一切为真。

美味佳肴，但他坐如针毡，味同嚼蜡。

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刻起，孙小空就知道自己得了很多穿越者前辈们一样的病。

疑心病！

这种疑心病就是看谁总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所图谋，特别是被敖大龙摆了一道，踏上不归路以后，这种病情就更严重了。

当然，能活这么久除了帅气和本事之外，还要归功于自己的疑心病。

四大部洲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是到处杀机，那次和牛平王的硬碰硬就可见一斑。

若非十全大补丸吃的够多，只怕现在自己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

总之，晚餐的气氛虽然有点诡异，但还是愉快的结束了。

夜半三更的时候，警惕值拉满的孙小空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点燃黑青色的油灯，那花生豆大小的火苗，微微驱散了黑色。

打开门一看，正是猪八戒。

孙小空心一沉，浮现出很多想法，猪八戒到底是代表灵山还是代表自己这一方？

最难的是如何分辨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孙小空赶紧笑道：“天蓬元帅，深夜来此。可是……？”

话说了半截，但怀疑的韵味很浓。

猪八戒尴尬的笑笑：“俺老猪听说你见了那泼猴。”

听猪八戒这样说，孙小空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从未提起过自己见过齐天大圣的事情，而且他也听大圣说过猪八戒可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再加上傍晚时分看到猪八戒一嘴鸡毛，很有可能是为了提醒自己。

那么只剩一个可能大圣告诉猪八戒的。

猪八戒看向沉思的孙小空，像似喃喃自语：“那泼猴倒是快活了，可怜师父和老沙了。当年说好一起取经，一起成佛。结果现在倒好，小白龙成了佛祖前的红人，俺老猪这个净坛使者油水也太少了点。”

猪八戒特意在“佛祖”二字上加了重音，他知道这次谈话看似隐秘，实际上都在“佛祖”的监控之下，再三考虑他还是来了。

这样说不指望孙小空能够全部听懂，只是希望他能不会乱说。

孙小空有点懂了，思考了好大一会，终于开口：“我只是一个过路的，虽然西天取经的故事很诱人，但与我无关。这次来只是为了找到回家的路。”

“家？”

“我的家就在乌斯藏，那里是唐国的一个小城市，却是我的全部。人生既有归程，也有来处。”

“俺老猪虽然听不太懂，但觉得你有慧根，与佛有缘。”

猪八戒悄悄的掩饰眼眶的泪水，沉重的走出了房间。

夜，越来越深了！

孙小空心中竟然生出一种悲凉的凄惨之感！

是种英雄迟暮，无用武之地，孤独收场的凄凉。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西游梦，或者说都有一个西游的童年。

至少他的童年唯一不能缺的就是西游……

童年时喜欢大闹天空的孙悟空，少年时喜欢脚踏七彩祥云的至尊宝，再长大一点觉得猪八戒很有意思。或许再大一点就会喜欢上任劳任怨沉默寡言的沙和尚，也许人生经历再丰富就会懂唐僧的那颗不变的心。

可现在，真正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大圣也好，猪八戒也罢。都有他们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