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会这招吗,我已经看腻了。”空蝉冷冰冰地向以津挑衅。
找到了具体的招式破解具有风化能力的鬼手,这对空蝉而言是一个好消息。借着这个势头,她持续用言语刺激着以津。
——尽管对以津的一切伤害都会反馈给自己这一点依旧不变,但光是能遏制住他的其中一个攻击手段,就已经足以使一边倒的战况再度发生倾斜。僵持的时间越长,转机就越是可能出现!
男人注视着空蝉的架势,像是在考虑接下来要用什么方式与她战斗。最后,他彻底把那些鬼手收进了十字疤痕里,双臂朝身后伸去。
他的目的是用双手掀开背上棺材的盖子,再伸进那其中;那棺材似乎别有玄机,尽管就在正背后,贯穿以津的铁锥却没有对它造成丝毫破坏,而是像穿过空气一般穿过了它。当他的手再度从棺材中抽出时,那枯瘦的手掌变得硕大而粗壮,泛着诡异的黑色。
而空蝉也解除了防御的架势。她的两条尾巴爬上了双肩,一圈、两圈、三圈……像勒死猎物的毒蛇,又像骤起的闪电,蝎尾精密而高速地缠绕着她的上臂,再然后是手肘、下臂、手腕,到最后,她的左右手都密不透风地缠上了蝎尾,而尾刺则刚刚好附着在了她的手臂上,和拳刺一起透着致命的暗红反光。
她打算用如宝剑般坚不可摧的双手,与不详的代理人进行肉搏!
“近身格斗,如你所愿,双尾蝎。”以津也攥紧了双拳,“没有人会来打扰,出招——”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空蝉的重拳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下腹部!
突如其来的冲击仿佛足以击碎一切,未能及时受身的以津打了个趔趄,但还没完,那击中他腹部的左拳还在继续朝他的内脏深入,仿佛是想把什么东西送进去——
是尾刺!
空蝉那附着在拳头上的尾刺深深地扎进了以津的体内!
但一切似乎都没有奏效,以津的巨拳猛地握住了攻击自己腹部的那只手,用前所未有的怪力反将空蝉整个人举了起来,像投球一样朝墙面扔过去,“嗙”地一声闷响,空蝉仿佛被嵌入墙壁一般陷在了碎裂的砖块之间!
以津低下头查看刚刚被空蝉所击中的部位,正是她第一次突袭他时尾刺扎到的那个地方。很明显,她打算集中进攻这个伤口。
而此刻被扔出去的空蝉倒在墙里静止着,并没有立即调整架势。至于原因,以津从被击中的那一刹那便已清楚。
“在同一处伤口连续使用麻痹毒素,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样行得通。”他看着再次被麻痹的空蝉,伤害早已悉数转移给她,她的下腹部同一处位置的伤口加深了,“在刚才几秒时间里,你一共往我的体内注入了6次毒素,但次数的增加并无大用,承受麻痹的还是你自己。”
第一次突袭时空蝉只注入了一次毒素,故而此刻她需要面对的是六倍于先前的麻痹效果,在战斗中露出如此长时间的硬直无疑是致命的。自觉战斗已无意义的以津缓缓走向她,准备给予她最后的了结,却很快察觉了异样。
空蝉刚才没有挥出去的右拳上,另外一根尾刺正插在她的皮肤以下!
以津立刻向后退了几步,果不其然,空蝉很快解除了麻痹,再度站在了他面前。刚才的一动不动怕不是陷阱,若是贸然追击,恐怕才是上了她的当。
“这就是你事先准备好的解除麻痹的手段吗。”以津低语道。
空出一根尾刺插入自己的身体,向体内注入会引起剧痛的毒素,空蝉就是依靠这种手段来制造强于麻痹的痛感,从而强行使脑神经再度回归自由。
以津还想弄清楚她为何如此执着于让自己麻痹,但已经没这个思考时间了,空蝉旋即向他冲去,瞄准的依旧是下腹部!
他俯身向地,可怖的双拳猛砸地面,连一旁的排水沟也被震得水花四溅,移动中的空蝉就这样失去了平衡,以津那岩石般的巨拳顺势照着她的脸部抡过去——
嗖!
空蝉在架势不稳的情况下单脚发力高高跃起,攻击扑空的以津马上丢失了对她位置的捕捉!
双尾蝎那不同于凶残外表的轻盈体态以及强大的弹跳能力着实让以津吃了一惊,他抬头寻找她的去向,随后便感受到了来自腹部的受击感。
——空蝉早已绕到他的身后,再度把毒刺扎入了他的下腹!
“喝!”男人一把抓住那刺进身体的拳头,巨大的握力将其拖拽到肩膀处,赏给了空蝉一记沉重的过肩摔!
把她重重摔向地面时,以津从那巨大的冲击力和响声中已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完完整整地吃下了一整套伤害。包括这次毒刺向他体内注入的15次毒素,也都原原本本作用到了她的体内,对于常人而言,毫无疑问是承受不了的剂量。
但他却看到空蝉很快地再度站了起来,乃至于连一点被麻痹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在进攻的全过程中,右蝎尾都在持续向她的体内注入剧痛毒素。麻痹效果其实一直都生效着,只是它对行动的限制被更大的痛觉所抵消。
足以抵消15倍麻痹毒素的剧痛,毫无疑问,这也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承受的。
想到这里,以津闭上了双眼。血泪,比任何时刻都浓郁的血泪,带着无尽的怜悯与可悲感坠落到肮脏与狼藉的地面。他的心中爬满了这么一个想法。
——恶魔。这个女人是践踏了敬畏这一情感的恶魔。
“认输吧,你早已是强弩之末。”以津收回了追击的动作,“连续吃下几套伤害,21剂麻痹毒素,为了能让身体继续活动,你还用剧痛以毒攻毒。无论是生理抑或心理上,你的极限都快到了。”
“……”
“你自己也感觉到自己行动变得迟缓了吧。不只是伤害和毒的原因,”以津向她展示自己那发黑的双手,“我的手被赋予了‘夺取活力’的特性。随着与我接触的增多,你的活力流失会愈发严重。”
空蝉没有理会他的劝降,只是再度朝他冲去,挥舞出快到连残影都看不清的刺拳——
“可悲。”
以津交叉双臂,厚实的肌肉如同铁壁一般格挡住了空蝉的攻击,但那刺拳末端的尾刺依旧刺进了他的臂部肌肉里。
从臂部注入麻痹毒素36发!
以津直视着在痛苦中仍旧驱使着自己的躯体的空蝉,他倒退着拔出了手臂的蝎刺,又企图再度用巨掌握住空蝉的拳头,不想空蝉竟一个侧身闪过了他的捕捉,那动作似乎并非打算继续出拳——
只是单纯的尾部刺击!
空蝉解除了左手缠绕着的蝎尾武装,那条尾巴如今自由地撕裂着周围的空气,在普通出拳所够不到的距离、绕开了以津试图抓住它的双手,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他下腹部的伤口!
从伤口处注入麻痹毒素55发!
但以津似乎并未对这数目夸张的毒素表露出多少惊讶与恐慌之情——这些毒素也依旧同之前一样,全部流向了释放它的主人本身。
从空蝉那极度微弱的皱眉表情来看,剧痛能为她争取的自由活动界限就快来临。
以津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拔出那扎入腹部的蝎刺,利用蹬地的巨大作用力猛地向前,一把抓住了刚进行完攻击的空蝉。
然后轻而易举地拔出了她右拳上的尾刺。
剧痛的余韵还在震颤着空蝉,她浑身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但很快,便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不动了。
以津看着她的双眼,那双眼睛甚至连光芒都有些黯淡了下来——失去了名为“疼痛”的解药,施加在她身上的麻痹恐怕足以持续好几个小时。
113次毒素注射,结果到最后,空蝉依旧没能破解他的伤害转移。除了腹部和臂部有两块没有出血的伤口,以津几乎毫发无损。
“都结束了。”男人就地画了个十字,准备对她实行最后的处刑。
但他的手部动作最终停留在胸口。
以津愣住了。不是他不想下手,而是突然之间,他的手,他的步伐,他的身体,一切都微妙地不受控制。
——是麻痹!
虽然效果非常微弱,但空蝉的麻痹生效了!
不可思议与恼怒涌上了男人的心头,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只看到短时间内必定无法动弹的空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舞动。
那是她刚刚缠在自己左手上的那条蝎尾。
是脊髓反射。
——砰!!!
他没能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意识到了,在这短暂的几秒里,他也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他只知道,那条蝎尾正笔直地冲向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