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妄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进来,语气温柔,眉心却都是不耐烦,没说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霍北擎挑眉,“怎么了?”
叶妄没骨头似的往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靠,“我小姨,闹离婚呢。”
霍北擎想了想,“你小姨不是离婚很多年了吗?”
霍家和叶家是世交,家长里短的事情,即便不是门清,年上聚餐的时候都在一块,总会听一耳朵。
叶妄翻了个白眼,“离了是离了,但后来可能看腻了浮华,觉得青春情可追吧,又复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两人凑一起怀念过去的时候,时间点对不上,我小姨说我姨夫劈腿,我姨夫说我小姨招花儿,这会又去民政局准备离婚了。”
“……”
霍北擎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两人为了当年某天吃的到底是牛排还是米饭吵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过,主角替换成了他和顾初语。
不过,他俩大概不会为了这个吵架。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事基本都是以他为先,他说吃牛排,那就一定是牛排。
她永远都是一副温柔面孔。
现在仔细一想,那不是温柔,是她根本懒得跟他计较。
霍北擎越想心越烦,随手把合同丢在桌上。
叶妄伸头看了一眼,“九院家庭医生服务合同?”他带着狐疑往下扫了一眼,就在下面合作医生一栏看见了“顾初语”三个字,整个人都傻了,“顾初语?!”
不是他想的那个顾初语吧?
他惊疑不定的看向霍北擎,“你俩不会复婚了吧?可别我跟你说,你俩当年虽然没公开吧,但是圈子里谁不知道?她还这么明目张胆跟男人跑了,搞人间消失!你这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嘛?”
叶妄一刀戳到了霍北擎的心口。
他之前还动过让她回来的心思,可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扣绿帽子么。
可怎么着?
还被拒了。
霍北擎眼神发冷,抬手把合同往回收,没好气道:“她现在是阳阳的家庭医生。”
叶妄心说别逗了,你儿子壮的跟牛犊子似的,靠着他养医生,医院都该倒闭了,“那男的呢?”
“分了。”霍北擎说。
叶妄才松了一口气,笑说:“所以你让她回来,准备360度无死角欣赏一下她当年背叛你后来又被甩的惨状?”
惨状?
别逗了,她过的不知道多好。
霍北擎讥讽的笑了两声,“呵呵。”
叶妄狠狠一拍手,“我家也缺个家庭医生,要不我也去九院签她,帮你折磨一下她?你说,想以牙还牙还是求死不能?”
霍北擎抄起手边的合同砸过去,“滚。”
叶妄电话又响了,想不滚也不行,他想起自己的来意,提醒霍北擎:“二哥回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在凯撒宫,我做东。”
霍北擎点了头,临出门的时候,又叫住他,语气沉冷,“不要去招她。”
似提醒,似警告。
叶妄楞了一下,但电话不等人,给了个了解的手势,潇洒走了。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霍北擎看着面前的合同,薄唇抿的紧紧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她签这么个东西。
他们之间,本该没有交集,没有她的四年,他过的好好的,霍阳也好好长大了。
怎么看见她也好好的,他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这么难以忍受?
……
中午,顾初语刚脱下白大褂,手机掐着点似的,忽然响起。
她扫了一眼号码,还是越洋电话,连忙接起来,眉眼微挑,“江院长,有何贵干?”
“啧,是真爱啊,换号码都知道是我。”江曜笑着调侃。
江曜和她算是校友,比她大两届,是她学长,也是她如今的老板——九院的院长。
两人从大一相识,到今年刚好七年,熟到不能再熟。
顾初语隔着手机似乎都能看见江曜飞扬的桃花眼,“身边没几个土豪朋友,只有您有钱打越洋电话。”
江曜道:“我听说你跟霍北擎签了家庭医生服务合约?”
上午才签的合同,他卡着午休的点就打电话过来,肯定当时就知道了。
顾初语倒不意外,“您把眼睛丢在医院了?”
江曜呲她,“我把心丢你那了。”
顾初语呵呵两声,“你说进修回来就表白的姑娘,介不介意收个被我捏碎的心啊?”
她知道江曜有个喜欢八年的姑娘,暗恋的勤勤恳恳,一个字也没泄露过,这一刀简直扎心。
江曜只是笑,“你还真不饶我。”他把话题转回正题,“家庭医生的项目,儿科这边风险太大。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让张风换个人去。”
家庭医生服务是九院的新项目,和寻常的责任到户的社区家庭医生不同,九院的家庭医生主要面向滨城上层。
顾初语以前对这些事情,都是能避则避,情愿踏踏实实坐诊。
但这次她立刻说,“不用了。”
江曜就明白了,这是她愿意的,忍不住道:“你怎么想的?你这三年为了他东躲西藏的,才回去一年,就往枪口上撞?”
顾初语插着口袋走到走廊上往下看,语气平静的不行,“能怎么想,整个滨城都是他的地盘。我要做的事,以后也要和他打交道。躲又躲不掉,不如就来个灯下黑。交代清楚,以后省的麻烦。”
江曜一阵沉默,“你这也太黑了。”
都窜到人家灯芯子里了,不怕把自己烧着了。
没等顾初语回应,他又问了一句,“是灯下黑,还是放不下啊?”
顾初语眼神暗了暗,好一会,才重新勾起唇角,“我这是为了医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人话。”江曜说。
顾初语立马说,“我想换房子了。”
江曜被她气笑了,“我亏待你了?”他顿了一下,“行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其他的等我下周回去再聊。”
顾初语有些惊讶,“不是说还有半年?怎么就回了?”
江曜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们女人心都太容易变了。我怕她也跟你似的,跑去灯下黑,万一把自己给烧着了,我连灰都捞不着。”他叹息一声,“进修什么的,哪有女朋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