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堂里,一众街坊站在外边看热闹。
衙役们当然不敢捆绑夏玄和梨花狐。
一个是上司,一个是前上司的遗孀。
不管前衙怎么闹腾,尧山君还是坚持睡到了天色微亮时才起床。
他睡眼惺忪,从后院出来后口里还叼着一个冷馒头。
尧山君边啃馒头边听衙役禀报事情原由。
听完坐到公案之后,一拍惊堂木。
“夏县尉,你可有话说?”
夏玄正要上前说话,只见梨花狐前进一步,大声道:
“大人,我昨日在公堂上见夏县尉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是小女子动了春心,勾引了夏县尉。”
尧山君皱着眉头道:
“谁要听你这些无聊的闺中春情。”
梨花狐大出意外:“那你要我们说什么?”
尧山君大声道:“本官是问你俩与昨夜所缉拿之盗贼有何关系?”
梨花狐抢先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什么盗贼不盗贼的,哪有时间关心这个。”
见梨花狐不惜自己的名声处处维护自己,夏玄心里很有些愧疚。
尧山君点点头道:“二位肯定不是做盗贼的人。”
然后向门口的一众街坊道:“尔等可有失窃的苦主?”
街坊们一阵窃窃私语,却也没有一人是苦主。
只有一个满脸雀斑的人大声道:“我等虽然不是苦主,却看到了夏县尉淫宿前任同僚的遗孀,这可得有个说法,车立夫车县尉尸骨未寒,便这般引诱其遗孀,于礼于法皆不能容。”
围在雀斑男身边的五六个街坊大声赞同雀斑男的话,要求把两人弄出去游街示众。
夏玄心道,这帮人喊了半天捉贼,原来重点在这里。
只听尧山君道:“他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与你等何干?”
雀斑男道:“车立夫尸骨未寒,这两人就宣淫于室,我等虽然和车立夫只是街坊邻居,却看不下这等无耻之事。”
尧山君正在思考如何答话。
一直未说话的夏玄突然哈哈一笑,走到雀斑男面前指着他问道:
“你说的这些礼法,你他娘的在苍鹜县遵守过吗?”
雀斑男很吃惊地看着他道:
“咦,你堂堂县尉,怎么开口乱骂人?”
“我骂你咋了,你这个杂碎,你敢上来咬我啊?”
尧山君眼色一亮,也跳起来骂道:“你们这几小杂碎,敢在老子的公堂上撒野。”
雀斑男气得全身发抖,对围观的街坊道:“各位街坊可得给我作证,主薄和县尉开口骂我,真是岂有此理。”
尧山君道:“咋了,你想要告我?你是在县里告还是去郡里告啊?
雀斑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尧山君继续骂道:
“你敢在本县告状,老子今天就用板子打死你这个龟孙王八蛋。”
人都有被气糊涂的时候,雀斑男终于忍不住回骂。
“你才是龟孙……”
才骂得出半句,夏玄一个箭步上前,抡起巴掌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脆响!
“嗷……”
惨叫!
雀斑男嘴里喷出一口血来。
血中还有几颗白点,是被打落的牙齿。
夏玄振振有词。
“一介草民,胆敢辱骂本县主薄大人,公堂之上岂能容你放肆。”
雀斑男痛苦地捂着嘴巴道:“是你们先骂我的。”
夏玄抬腿给他一脚扫在小腿上。
骨折声清晰地传出来传来,雀斑男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
“在苍鹜县,主薄可以骂你,你不可以骂主薄。”
雀斑男旁边的一个汉子着急了。
“主薄和县尉骂人打人,天家律法何在,你们淫秽于室被捉奸在床,东窗事发后还恼羞成怒暴打无辜民众,既然你们官官相卫,我们要找黄县丞给做主。”
尧山君从公案后跳出来,手里操着一根水火棍,劈头盖脸地给那汉子打下去。
口里道:“这就是给你的天家律法。”
那汉子脸上顿时肿得像馒头,蹲在地上捂着脸像杀猪一样的惨叫。
尧山君对堂下的衙役道:“这几个狗东西来路不明,我敢断定他们绝对不是静虚坊的街坊,说不定这几个人就是贼人,先锁了关进大牢慢慢查份再说。”
雀斑男听了,吓得就地一滚,变成一头野猪落荒而逃,另外几个汉子也化成狐兔逃之夭夭。
围观的街坊有胆大的大声道:“我等正睡得香呢,被这几个死妖怪满大街喊捉贼给给吵醒了,哪成想会是有人要陷害夏县尉。”
又有人搭话道:“夏县尉和梨花狐是天生的一对,多好啊,这些羡慕嫉妒恨的无耻妖怪,居然坏人家的好事。”
夏玄听得脸色发烫,无地自容。
最后,有街坊认真回忆了一下,从家里出来后,确实就是这几个妖怪在街上大喊捉贼。
于是尧山君赶快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我看此事就是这头野猪精带头栽赃陷害夏县尉,各位立即散去,退堂”
衙役们懒洋洋地喊了几声威武,众人各自退下回家。
梨花狐本来准备了千言万语的说辞,没想到这事被夏玄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化解了,忍不住认认真真地看了夏玄好几眼,觉得他是越看越好看。
事虽然完结了,夏玄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闷闷不乐地跟着尧山君回到内院。
人刚坐下,尧山君立即凑上来笑嘻嘻地问。
“昨晚滋味如何?”
“你想听前半段还是后半段?”
“当然是前半段,能让你冒着三个月必死的危险去睡她,我很想知道梨花狐有多大的魅力,能让这么多男人前赴后继的甘愿赴死也要睡她。”
“你以前没有问过赵县君和车立夫?”
“问过,都没有搭理我。”
“你认为我会搭理你。”
“我昨晚等了你半宿,回答这个问题这算是补偿我?”
夏玄摇摇脑袋,努力想回忆昨天晚上的情景,最后还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当时的情景了?”他痛苦地问尧山君。
“记不住就对了,你和梨寡妇应该是吃了幻蕈。”
“没碰任何食物?”
尧山君奇怪地道:“莫非还有比幻蕈更厉害的东西,让你闻一闻就着了道?”
夏玄道:“我能记得的场景里,确定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尧山君迷茫了,想了很久都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就想点别的吧。
他问夏玄。
“你怎么就看出这几个人有问题。”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意欲何为,所以才故意试探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黄继贤所为。”
夏玄道:“问题是我没有看透他设这个局的目的,败坏名声,这苍鹜县名声还值钱吗?”
尧山君道:“起码给你种下了一个必死符,睡了梨花狐,三个月之内必死无疑。”
夏玄认真地看向尧山君:“睡她三个月必死,黄德芳警告过我,我现在好想你来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坊间流传的话玩笑而已。”
尧山君脸色沉重地没有回答他。
夏玄心中一凉,心道这下完了,得去和赵、车两位大哥作伴了,问道:
“除了我必须死之外,还有什么后果?”
“在你没死之前,还有两个后果,第一是明天全县的人都会知道你睡了梨寡妇,第二是如果你运气好,明年你就当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