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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灿，一定要买这种机器吗？”

“是的外婆，买来可以跟许多陌生的人下棋，对我的提升有很大帮助。”

苏灿拉着老太太来到秋叶原，在她的概念里，这种不能用于生活中的小机器是没什么用的，偏偏价格还挺贵。

苏灿的父母留下最大的遗产，只是那栋房子，其余金钱也不算少。

可这个身份终究只有八岁，如果花钱大手大脚，坐吃山空，他或许还等不到读完学业。

现在嘛……自然不必操心这些。实在没钱的话，他空间里还躺着几块金条呢。

疼爱外孙的老太太，最终还是掏钱买下一台电脑。

当夜，网线拉好，苏灿便忍不住浏览一下和国的网络，看一看这个世界是否还有熟悉的偶像。

忽然一条广告弹出来，“塔矢行洋拿下棋圣战头衔。”

苏灿楞了一下，那个男人。

传说中最接近胜神之一手的和国最强者，没算错的话，这已经是他的第三个头衔了。未来如果没人阻止他，他甚至会拿足五个头衔，名人、十段、棋圣、天元、王座。

苏灿的面容有些严肃，“他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忽然没心情找偶像的作品了，注册了一个名为“S”的ID，便开始与人在网上对弈。

一局接一局。

他也在思考自己的棋路优势和弱点：首先自己是长于布局计算的，控盘能力也还星。却因为看的棋风太多，又时间太短，少了沉淀，终究无法形成自己的棋风。

一开始倒垂莲、天元、五之五大星等布局都经常用。

终究还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

有时候太注重厮杀，须知善弈者谋势，不善弈者谋子。

而且此前的定势都太古老了，妖刀、双飞燕、倒垂莲、星位飞镇、大压梁、秀策……不是说这些定势不好，相反，古人的智慧绝不逊色与今人。

梁武帝《棋评要略》、宋皇祐中学士张拟所撰《棋经十三篇》（模拟《孙子兵法》格式）被历代弈家推为经典著作、《玄玄棋经》（明本）元晏天章、严德甫撰，清棋圣黄龙士的《血泪篇》，施襄夏的《弈理指归》等等，都在无时无刻给后人启迪。

苏灿的围棋成长之路，也是是师从无数古人棋谱的，天然就带有那种古人棋风中强烈战斗的欲望。哪怕这些棋谱已经过去上千年，每每从棋谱中领略战局，都有种令他热血沸腾的感受。

只是现如今的稳健开局，也不能说是退步。相反，这也是一种进步，在平淡之中隐藏消杀之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棋风和棋路，古代与现代，各有千秋。可是当今的棋手为什么最后都会选择稳健进去的变化呢？

这些，都是他要思考和接纳学习的。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无形之中养成了某种下棋习惯。

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

“天元？”

“喂，苏灿，我发现你最近下棋的开局，跟网络上的S大神很像，都是一手开局天元，你是在看他下棋吗？”

筒井正与苏灿对弈问道。

今日是叶濑中学的校庆庆典，围棋社也搬了几张桌子出来搞个活动。

依照现在围棋社的人气，自然不必苏灿与筒井亲自在外招待。因为自从苏灿加入围棋社之后，社里报名的新成员已经人满为患了。

一开始报名没有任何门槛，连不懂围棋规则的新手也统统收纳，结果便是女生们蜂拥而至。

见面就亲切的称呼“苏桑，可以教我下围棋吗？”

后来见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才稍稍设置一些题目。却也不难，只要懂得围棋规则并且下过几盘棋的都能解答一二，筛选出了大部分滥竽充数的。

所以现在的围棋社，也是叶濑中学数一数二的热闹社团。

人多的好处，便是走哪都有人帮忙。

用筒井的话来说，“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

“S……你怎么知道S的？”

筒井道：“S是最近才兴起的网络大神，与各路棋手在网络上交战，至今未尝一败，已经被许多人奉为偶像了。有人发现他的上网地址来自和国，猜测他可能是某位知名的职业棋手。他下棋，若执黑，便喜欢第一手天元的下法。”

“哦~”

苏灿淡淡应了一声，“已经出圈了吗。”

“你这是什么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专心下棋吧，你要输了。”

筒井认真一看，顿时脑门渗汗。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插入进来，“你们这些题目太简单了，给我出可以赢得那本书的难度题目吧。”

苏灿闻声看过去，眼睛差点被闪花，无比耀眼的橙色气运柱如龙如虎腾飞上十丈天空，还有背后若有若无的灵魂气息。

这气运的主人，正是前额一撇小黄毛、在儿童大赛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进藤光。

苏灿撇下筒井，走了过去，“你想要这本《塔矢名人选死活题集》？”

“社长。这小孩几步就将我们设置的围棋题目给解开了，还嫌弃奖品太小。”恋次解释道。

“恋次，让开我来吧。”

“好的社长。”

进藤光大大咧咧道：“你就是负责的吗？给我出那本书奖品规格的题目吧。”

苏灿坐上棋桌，“来下一盘棋吧，赢了我，送你塔矢名人全套围棋精选。”

“塔矢名人全套精选，我要我要，阿光跟他下。”一个看不见的灵魂，兴奋地跟进藤光交流着。

苏灿知道进藤光已经拥有了“随身老爷爷”，藤原佐为，古代和国的围棋之神。可他尝试各种手段感应，却都无法直视灵魂，只有淡淡的感应。

将棋盘重新整理一新，“猜先吧。”

“苏灿，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欺负小孩，谁能赢得了你啊。”加贺发现乐趣走过来说道。

进藤光看看加贺又看看苏灿，“他很厉害吗？”

加贺切了一声，“在这个年龄段，我想不出谁能比他更厉害。即便塔矢亮，也无法给我那种压迫感。”

苏灿道：“加贺，可不要小看任何人，这位小朋友轻而易举就解开了我设置的围棋题目。”还赢了将你打得抬不起头的塔矢亮。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请猜先吧。”

苏灿抓了一把棋子。

进藤光也伸手摸出一粒黑子。

“单数。”

“二、四、六颗，你猜错了，我执黑子。”

“给你黑子。”

双方互换棋子。

苏灿抓一子在手，静静的看着棋盘，深呼一口气目光看向进藤光的身后。

那里有一双高高在上的眼睛，一双来自平安时代的围棋之神、一个最接近神之一手的古代灵魂，正在注视着他。

“就让我看看，古代和国的围棋之神来到现代，到底水平如何吧。”

加贺与筒井都有些愕然，“苏灿他，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进藤光也感受到对手莫名其妙的强大气场，脖子缩了缩，“真是小气，不就是一本书吗。喂，你还下不下了？”

“小光……”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苏灿高高落下一子，天元！

“第一手天元？”

佐为居高临下审视着棋子，看到对面明明同样矮小，却气势惊人宛如上战场的大军统帅，“开局棋子，有一子定二十五目的说法，不得不重视。不管是在我那个年代，还是秀策的年代，都很少有人这么下。”

在平安时代，藤原佐为被人陷害，最终投河自杀。

在一百三十多年前，他机缘巧合附身虎次郎、也就是本因坊秀策身上，打出了执黑子不败的战绩，也造就了一代棋神。

在那个年代，小目才是战局的主战场，他也凭借超凡的棋艺，创造了流传后世的经典“秀策定势”，主流就是小目。

“小光，十七之六，小飞挂。”

“一、二、三、四、五……”

进藤光数着棋路，落下一子。

……

“这小孩子是谁呀，居然让我们的苏灿大人这么认真。”

“跟我们下期也从未有过的认真姿态，苏灿到底是把他当成何等对手了呢？”

“这小孩到底何方神圣？”

“苏灿大人，加油。如果赢了，我愿意跟你约会。嘻嘻~”

“想什么呢，苏灿大人赢不是很正常的嘛。”

周围人潮热议，窃窃私语。

棋局之中的二人（苏灿与藤原佐为），却仿佛与世隔绝，如若不闻。

十六之七，尖。

苏灿再度落子。

佐为手捏折扇，微微思索，“这个孩子，才第三手就用尖，似乎抱着很大的决心，他想做什么？”

“小光，十六之八，贴。”

苏灿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十五之七，倒垂莲，尖。

十四之八，小目。

……

整个庆典活动热闹纷呈，街边各种贩卖小吃，玩具的摊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然而这边棋桌上，转眼间，现场就只剩下棋子清脆落下的声音。

“他们下的好快？”

“这是在摆棋谱吗？”

加贺捏着下巴，思索道：“这小孩的布局，出乎预料的稳固。而且小目的布局下法，现在也很少见呢。”

转眼就到二十五手，已经不知不觉来到关键时刻。

黑白二字的布局，看似平和，实则锋芒内敛，颤抖也只是一触及分。

藤原佐为感受到苏灿不同寻常的棋力，目光如柱，居高临下审视着棋局。

他的本意，是想与这孩子下一盘指导棋的，结果在对方强大的压力下，根本无法留手。

进藤光一抬头，看到藤原佐为聚精会神的认真模样，微微愣了一下，“佐为，你好认真的样子。好好教训这个小气家伙，一副拽拽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

周围女生目光都落在苏灿身上，对他充满敌视，这就更让人不爽了。

藤原佐为看他一眼道：“小光，认真些。这个少年绝对不是寻常棋手，甚至比塔矢亮还要强。他在全力以赴，我也没有任何留手。不论什么原因，既然坐在了棋盘前，就要尽全力去战胜对手。”

进藤光有些愕然，“比塔矢……还要强？”

藤原佐为道：“这个少年就像一头蛰伏草丛中狩猎的雄狮，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用最锋利的利爪獠牙撕碎对手。”

苏灿面容平静，实则脑海里那一副星空棋盘已经犹如电脑一般，在飞快进行着演化，瞬息万变，凭借自己对围棋之道的理解，在计算着下一步棋的走势。

第一手天元，劣势很大。

等于浪费一手能影响二十五目的先手定局，尤其是执黑子还有贴目五目半的规则下。

苏灿难道不知道吗？

可他在下了无数盘棋之后，却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这种习惯。

是因为他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棋路，感受到了天元就是最适合自己的棋风布局。

在外人眼里，第一手天元，可能是在开玩笑。

可这并非无稽之谈啊。

天元不常见的原因，还是因为第一手天元的价值太难估量，以天元为开端的中央变化，没有价值可循。

可以说，每一步棋，都看不到价值，在很多手之后才能看到价值。

天元是个非常好的位置，倘若在边角的争夺之中，有天元的联系，基本上不成问题。

围棋在理论上，是有最优解的。

前世阿尔法狗，阿尔法零，便是人工智能AI的代表。

它们不是人，是最顶级的计算机，长于计算，那是它们的本身功能。

苏灿恰恰也长于计算。

如果棋盘只有五乘五，那么一手天元必胜。棋盘若是七乘七，也是如此……便是下五子棋，下中央位置，胜率也是较高的。

但是再往上，围棋就好像出现了突变，一手天元无法兼顾四野，就好比垂堂天子，政令无法出京城，无法兼顾广阔的国土一般，所以变的不是好棋。

可是，倘若一个人，他真的有落下第一步，便算出全局所有变化的计算能力，可不就等于掌握了第一手天元那种大规模的棋盘思路了吗。

那么，第一手天元这种不容易被针对的开局，就是一手精妙的妙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