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气氛低沉,所有眼光都看向昂首而立,顽抗到底的苏鸣岗。
旁边的杨官也站了起来,他赶紧去拉苏鸣岗的衣襟,示意他不要再对抗下去。
苏鸣岗一动不动,目光冷冷地看着李丹,似乎还在酝酿怎么问李丹,看样子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林六哥从旁边跑过来,笑着看一眼李丹,然后扭头冲苏鸣岗劝道:“老苏,你这是何苦呢……”
苏鸣岗瞥一眼林六哥,冷冷说道:“走开!”
“哎,李公子又不是要赶尽杀绝……你服个软……”林六哥又劝一句,见苏鸣岗没有理睬,转身扭头离去。
再也没有人去劝苏鸣岗,也没有人指望苏鸣岗这个时候能够转头了。
很多人眼中,苏鸣岗本就是跟荷兰人一起的。荷兰人被李丹打跑,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如果他乖乖地按照李丹的吩咐去做,也许李丹尚能放过他一马。
此刻看来,苏鸣岗是非要硬抗到底了。
不过,不少人眼中,此刻苏鸣岗倒更像一个硬汉。
成王败寇,在这个巴城并不稀奇。七年前的巴城,那时候的华商,现在谁知道都去了哪里?
而今只是随着李丹掌控巴城,跟着荷兰人的一批华商,以苏鸣岗为首,自然也要面临命运的轮回。
只是没想到,他在最后关头,竟然还要质问李丹几句。众人眼中,当然也当他是条好汉。
“好汉”苏鸣岗面色铁青,紧咬牙关,冷冷说道:
“李丹你受高人指点,学会治愈疟疾之方。只是不知你开的药物何时起效呢?你的掌柜叶宣什么时候能好转呢?不会让我们等上三年五载吧?这一切该不会是你用来骗人的伎俩吧?”
今天一早,李丹就宣称自己有治愈疟疾之方,震惊了会议室所有人。更有人因为以前李丹通神的传言,断定李丹一定有此神药。然后他派林肃骑快马回去,看样子很有希望治愈病重的叶宣。一切看起来都如众人料想那般,不用说,随着今日这消息传开,只怕整个巴城都会知道李丹有治愈疟疾之方。
然而药物要真见效才会有用,林肃已经走了快半天了,会议室内众人又被李丹今天的各种安排忙碌了半天,不说忘记此事,只怕心中也已经淡忘了许多。
此时,苏鸣岗再提疟疾之事,又含沙射影地暗指李丹所做所为就是一场欺骗,众人不淡定了。
不少人心中顿时反应过来,这药物至今都是李丹在说,到底什么效果,还没有一个人见过。
难道真的是骗局?已经有人紧皱眉头,看向正中而坐气定神闲的李丹。
“这不是骗人,还有什么是骗人?”杨官也站起来,一咬牙大声叫嚷道,“只怕当初那制作白砂糖之事,恐怕也是一场骗局吧?你作为东家,叶宣叶掌柜只怕早就跟你说过白砂糖该怎么制作吧?我想作为东家问掌柜这些,掌柜不至于也对东家隐瞒吧?
今日之治疟疾之药方,你装的跟真有一般,假惺惺地还去开药,让林肃骑快马回去,好像真的能治愈叶宣一般。
这等骗术,我等见的多了。那些神棍巫医都是你这般表演,都说自己有神药,骗人一时,只是可惜,到最后都会露馅的!”
杨官说的吐沫横飞,手舞足蹈,李丹看着他用那么大气力,不禁笑了起来。
“总之,只要时间长,你的伎俩肯定会露馅的。今日在场的华商也就一百多人,你总督府有吃有喝,敢不敢让大家都留在这里,就等你药物的效果如何?看看你是真的骗局还是你的药物的确有效。如果我错了,这些费用全部由我承担,如何?”
杨官这话刚刚说完,顿时场内喧闹起来。
这时,苏鸣岗一副义正辞严地说道:“李丹,这就怕了吧?我们大多都不懂医,就连辛树老人家他也不懂你的治疟疾之方。你是骗局,还是却有实效,只要我们都在这里等,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你说对不对?”
李丹看了看苏鸣岗,摇头微微一笑,随即扭头看向门口的巴音,冲着巴音一挥手,示意巴音过来。
似乎苏鸣岗在他眼中已经不算什么,在李丹这里,他叫巴音的事是远高于他苏鸣岗的。
苏鸣岗不知李丹是作何打算,但是此刻苏鸣岗已经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这时他旁边的杨官也接续说道:
“李丹,你到底什么意思?可说叶宣能治好也是你说的。老实讲,我就是不信任你有这个本领!我反正也没参与贩奴之事,你按说也不该抓我。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如何,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能治好叶宣。
是一两天,还是三五天,我都可以在这等,就看你什么时候能治好叶宣!”
他这话简直有些胡闹,李丹那边叶宣一直不好,或者叶宣有什么意外的话,李丹这治疟疾的说法是骗局那就板上钉钉了。
杨官这话出口,会议室内静寂一片,所有人都看着李丹,等待李丹的反应。
此时李丹正叫过巴音,低声吩咐些什么。
等到巴音离开,李丹回头一笑道:“这个办法也行。”
苏鸣岗眼见李丹居然同意,喜出望外,正要趁机坐实华商在这里等叶宣之事。
他见李丹重新坐直身躯,扫视一下四周。
“也好,你就在这等着吧,快的话也许天黑,也许明天,你们应该就能见到叶宣了。”
李丹微微一笑,一脸平静地说道,“实不相瞒,林肃出发前,我就告诉他,如果叶宣身体康复,要他尽快接手白砂糖各项事宜。”
就在这时,会议室外,响起车马之声。不少人扭头朝外望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总督府外面的广场上。
林肃搀着灰布长袍的中年人下了马车,正向这边走来。
“叶宣来了!”
林六哥高声喊道,整个会议室都听的清清楚楚。刹那间,所有的眼光一起朝窗外望去,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跟林肃走在一起的面色苍白而消瘦的中年人脸上。
“他就是叶宣?”有人不认识叶宣而问道。
“正是他!”林六哥是见过叶宣的,立即响亮地回答道。
叶宣的到来,如同一道惊雷打在这会议室的上空,所有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孔。
苏鸣岗、林六哥脸色灰白,身子发颤,再也站立不住,身子一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