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收到您的汇报结果，专员437，请保持通信，注意与目标人物保持距离，警惕有异化风险的人群和崇拜信物，不要被污染，‘眼’会记录一切，祝您平安。”

“‘眼’会记录一切。”服务生，专员437跟着低声重复了一遍，通讯就被对面单方面切断了。

而此时，不远处，李清的车已经慢慢驶离停车场，437看了一眼，也跟着开了出去。

李清的车开上马路，比路上的路人快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还要慢点，她后面的车一辆一辆的超车过去。这个车的速度奇慢，加上437他们的人一直在暗处疏导交通，设置路障，制造麻烦调开交警，她的车此时安全的很。

卓尧的心也放在了肚子里。

周围正常的车辆和人群慢慢被疏导开，一些同样开的很慢的车从各个角落和路口开了过来，汇聚在一起，重新组成了车流。

车里的卓尧也发现了问题。

他相信自己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感受，不如说，回到现实之后，他不受“那些东西”影响的能力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此时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周围的车正在和李清的车保持着相同的速度，相同的距离，维持着固定一个不变的位置，把李清的车围在中间。

卓尧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觉得自己上了贼船，并且他有种感觉，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少。

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专心致志的开车的李清，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情况。

就在他还在心里胡乱思考，试图找出头绪的的时候，李清和李倩的家到了。

卓尧从车窗向外看，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小区居民楼，而是一片白墙。

墙面看起来还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年立起来的，墙面上没有任何的装饰，惨白一片。

李清带着他往前走了一段，拐进了白墙中间凹进去的一个小门。

白墙里是被藏起来的棚户区，里面一栋栋的小平房高矮不一，挤在这块被白墙围起的区域里，有一种莫名压抑的感觉，而仅相隔一条马路的另一边，就是刚刚建好的新小区，全透明的挑高售楼处，门口站着的制服笔挺的保安，和这边的小白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以这面白墙为分割线，墙的两边是两个年代一样。

卓尧一言不发的跟着李清在这片矮房中间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一栋稍好一点的小屋前。

说是稍好一点，也不过是跟他这一路上看到的其他矮房相比较而言的，李清的家门口比起她的邻居们要整洁一些，也没有生活污水泼在门口的痕迹。

就在这时，卓尧后背一冷，猛的抬头，看到李清家的窗户后的阴影中有一双棕黄色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等他忍着后背发毛的感觉再仔细观察，发现那好像只是一对玻璃做的假眼珠。

李清发现他在盯着什么东西看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噗嗤一声笑了。

“这是家父的作品。”她说，“我父亲是一位人偶师傅，这里既是我们家，也是我父亲的工作室。”

人偶师傅，现在已经穷到住棚户区了吗？不是说这种纯手工手艺人是很吃香的吗？

卓尧开始胡思乱想。

他心情不错，主要是因为李倩的质问声一到这里，声音就几乎可以小到微不可闻，频率也降低了许多。

可能这就是家的力量吧。他想。

李清就像猜到了卓尧在想什么一样，朝他笑了笑，“我父亲曾经说过，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他才能小到属于他的灵感，我母亲不管什么都是支持我父亲的工作的，所以我们几年前卖掉了原来的公寓，搬来了这里。”

“快进来吧。”她一边说，一边拉开了那扇破旧的铁门，铁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卓尧听不了这种声音，后背瞬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心一横，也跟着走进去。

屋子里很黑，也没有什么家具，家里仅有的一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工具，材料，还有人偶的半成品，一些不用或者待用的胳膊腿甚至还有头像垃圾一样堆在一起，这些肢体交叠的缝隙间，还能看到一些类似于人造玻璃眼珠一样的东西。

“我父亲经常会在这里制偶。”李清说，“而昨天，我的妹妹也是在这张桌子前失踪的。”

卓尧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那一摞人偶的肢体。

里面确实有两三个人偶头部的半成品，但是经过他的大致观察，没有特别像李倩的，这是一个好消息。

“叔叔呢？”他四处观察的时候随口问到。

“他应该是出去买材料了，母亲今天可能是出去和人打牌了。”李清亦步亦趋的跟在卓尧身后回答问题，往往她刚停下来，卓尧就已经准备去检查第二个地方了。

她也不嫌烦，就这么一直跟着，保证卓尧每次回头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就在自己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卓尧检查到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窗台上放着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偶，此时人偶面对着他，棕黄色的眼睛漂亮却没有一点生气。

卓尧无言的跟它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理清思路，明白了看到这个人偶时的这种违和感来自何处。

刚刚他在窗口看到这个人偶时，它是面对着窗口的，所以卓尧在门外能看到它的眼睛，而他进屋后，竟然还能跟它看个眼对眼。

是谁？

是李清动的吗？

应该不是，她一直跟在自己背后。

这个家里还有谁呢？

到目前为止，以卓尧的经验来看，这个小破屋里是没有藏一个人的空间的。

卓尧逼着自己面无表情的扭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去检查下一个角落。

这个人偶会动！

这个家果然有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