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已经醒了,清风堂内门窗都开着,外面徐徐的春风吹近来,特别轻柔舒适。
卧室内,一个尖下巴大眼睛的柔美少女正坐在镜子前梳妆,她穿着浮光锦的金红色春袄,一身留仙阁新做的水红百褶裙,头上是掐丝累花的猫眼石头面,打扮一新,美丽动人。
何氏就坐在镜子后的罗汉榻上看着女儿钱美宜打扮。
看着女儿能掐出水的小脸,她笑容从心里发出来,柔的能腻死人。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她和亲爱的表哥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心头肉。
别说女儿长得这么好,就算不好,她这么坐着看的也不腻。
钱美宜突然转过头来抱怨道:“娘一会出去不能戴吗?我就天天打扮成叫花子啊?这都春天了,真是烦死了!”
自然是不能的,他们家败落了嘛!
长房的钱泽为了救老爷子出狱,变卖典质,把家都搬空了。
如果被大房的人看见,该知道他们私藏银子了。
可是哪个女孩子不想春天的时候打扮的光鲜亮丽去见人啊?!
何氏心疼女儿,柔声劝着道:“过了今天把那件事解决了,娘就带你回你外祖母那边去,等到了何家,你就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一听去外祖母家,钱美宜绷紧的小脸散开,露出欢喜。
她最喜欢外祖母了,外祖母对她比对表姐好。
当然,钱锦棠是最讨人厌的,没人稀罕她,那就不用提了。
钱美宜问道:“那我能穿这身浮光锦吗?把表姐也比下去。”
何氏笑的和蔼道:“只要离开钱家,自然是能了!”
大嫂家的孩子算个什么东西?谁能比得过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谁都比不过!
她正想着,刘嬷嬷和云鬟进来。
刘嬷嬷是云鬟的亲姑姑,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
看着云鬟虽然梳洗过,但是脸上还是有手印子,她眉头深深的皱起问道:“我不是让你看着桃桃吗?人牙子都来了,桂嬷嬷方才还管我要人呢,桃桃人呢?谁打了你的脸?”
云鬟哭着道:“是二小姐,二小姐一大早找到奴婢和桃桃所在的地方,抢走了桃桃还还打人。”
何氏像是听见天方夜谭一样的看着云鬟,皮笑肉不笑道:“跟我开玩笑?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她就怕钱锦棠和桃桃抱团,所以事先不让他们两个知道,各个击破,先卖桃桃再对付钱锦棠,钱锦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是怎么找到桃桃的?
又怎么敢抢人跟她做对呢?
何氏想不通。
云鬟都快哭了,她哪里敢啊?
“真的是二小姐打奴婢了,奴婢怎么敢撒谎。”
不一会云裳也过来作证,听见云鬟的叫声她过去看了,那时候二小姐整好拉着桃桃跑。
何氏这才相信钱锦棠是反常的,她愣愣的问众人:“她是得失心疯了吗?!”
众人没人能回答。
刘嬷嬷也想不出理由,试探的道:“或许是跟桃桃太有感情了!真心舍不得。”
也是,钱锦棠有四大丫鬟,八个散杂的下人,已经都被何氏卖光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桃桃,惹得钱锦棠反抗在情理之中。
那就是卖桃桃的事情事先走露了风声。
何氏看着屋子里都众人问道:“你们谁说出去的?”
刘嬷嬷桂嬷嬷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人,都对她忠心不二她自然信得过,云鬟和云裳则是两个人都亲戚。
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这事,正常来讲谁也不能说出去。
云鬟怕何氏怀疑她,忙道:“奴婢都挨打了,肯定不是奴婢。”
桂嬷嬷也不信云裳能做出卖主的事,她想了想道:“是不是二小姐一直没睡,跟踪桃桃来着?”
也就是云鬟没尽心,去抓桃桃的时候被钱锦棠发现了。
云鬟保证没人发现她,她天等天亮了去的,那时候钱锦棠饿晕了没清醒,她跟桃桃撒谎,说二夫人给桃桃拿好吃的,桃桃没有挣扎就跟她走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那消息怎么出去的?
云鬟想不到理由,只能委屈跪下来。
何氏不满的瞪了云鬟一眼:“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
云鬟头低的更低了。
刘嬷嬷憎恨桂嬷嬷把责任推给云鬟,但是此时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善后的法子。
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桃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还在家里,就能找到她,眼下只要防着他们不去找二老爷告状,等家里的老爷们用过早饭出门,一样可以卖了桃桃。”
所以桃桃不足为虑。
至于告状,何氏不以为然,钱锦棠和钱渊关系并不好,应该说钱渊不带孩子,钱锦棠是钱守业养大的,钱锦棠遇到事情从来不会想找钱渊。
这样想,何氏提起的心落下去,叫着钱美宜换衣服:“还要去见你爹,要去前堂吃饭,这身衣服是穿不得的。”
钱美宜心不甘情不愿的。
何氏又劝了一通,钱美宜这才去换衣服。
何氏哄好了女儿松了一口气,至于什么钱锦棠那个小贱人的事,她可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随便她伸出两根手指头都能捏死的人,她为什么要放在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