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县主昨天又累又受到了惊吓,睡到太阳上中天才起床。
陪嫁的下人们进进出出,都低着头,偶尔有人抬头看她,那种眼神畏惧中带着别的。
她的下人都怕她她知道了,可是也不可能人人都这么谨慎啊。
慕云县主叫来心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丫鬟婆子欲言又止,就在这时,院子中一阵吵闹。
慕云县主站起来,眉头紧皱的道:“好像是男人的声”
路远,对啊,她成亲了啊。
慕云县主抬起头问众人道:“五爷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叫你起来干什么?”
门帘子被人推开,明亮的光线争先恐后一涌进来,慕云县主微微眯起眼,看路远脸色不好,她不明所以道:“自然是要去拜见公婆啊。”
拜祭了公婆她就真真正正是陆家人了,陆巡不管多不待见她,她都是她的嫂子,都是三房小长房的宗妇。
路远的脸像极了冯氏,也好看但是带着阴鸷,不然陆巡明艳,慕云县主对他不感兴趣,没什么耐心道:“这种事还要我提醒你吗?你如果不愿意让我去,我还懒得走动呢。”
“我也这么想的,你哪来的脸见我爹娘啊?你配当我陆家人吗?”
“你什么意思?”慕云县主做贼心虚,气的一拍梳妆台,直接就站起来:“我是你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我为什么没有脸?你到底瞎说什么?还是听了什么谣言?”
“若想人不知,除非寂寞为。”路远上下大量慕云县主,一脸的怒气。
肖阁老后宅小佛堂。
难闻的臭味中,赵如意一条腿支撑起腐烂偏瘫的身子,啃噬她的老鼠从她身上叽叽叽掉落下去。
她伸出被姚珍珠折断的畸形的手,晃着它,一字一顿的道:“肖秀荣,你看,你给我看!”
“嘉丰元年,你去山寺读文章,天降大雨你被压在山石下,在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是我用双手把你挖出来,背着你回家。转年,科场舞弊,你的试卷被人废弃,是我滚过一寸长的层层订板,扎的跟刺猬一样给你赢来一个重考的机会。嘉丰三年,你被宁王当成替死鬼等待砍头,是我三跪九叩,求了道衍法师下山帮你平反。你说你位极人臣,我比是掌印夫人。可你却和姚珍珠暗通款曲,给我下毒,肖秀荣,你的位极人臣荣华富贵都是我的血给你换来的,你对得起我?你对得起我?!”
她眼前的俊美男人神色平静,没有一点愤怒,是那种很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不在意。
倒是挽着他胳膊的甜美女人语气委屈道:“姐姐你别生气,都是因为肖哥哥爱的是我,我们情难自禁有了爱的结晶。”说着她手摸着肚子嘻嘻笑:“你放心的去死吧,我会帮你照顾肖哥哥,顺便帮你做一品诰命夫人,哦对了,还有你的照哥死了,百万两的财产没人继承,不过肖哥哥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勉为其难的就帮你继承家业吧。”
“姚珍珠,我当你是亲妹妹,肖秀荣是你的姐夫啊,就算你恨我,孩子有什么错,你们还是不是人?为什么害我的孩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遭报应吗?”赵如意有些崩溃,要去抓姚珍珠却被肖秀荣一脚踢中心窝。
“亲姐姐?”姚珍珠躲在肖秀荣的避风港中小脸一沉,目光都是讥讽的阴狠:“你鸠占鹊巢占了我嫡女的位置,你不过是个冒牌货,凭什么想跟我成为亲姐妹?”
“我告诉你吧,从我记事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冒牌货,不过是因为我身体不好,需要你家的祖传神药,我娘也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回家交差,这样才故意把你和我抱错的,不然,就凭你个商户女也能做侯府嫡女吗?”
“你的存在不过是我们三房的一枚棋子,包括让你嫁给肖哥哥,都是我爹娘算好的。”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可赵如意却知道了,那时候肖秀荣不过是个穷书生,姚珍珠喜欢皇子怎么可能看上他。
可又怕肖秀荣飞黄腾达姚家占不到光,所以姚家夫妇就把养女赵如意嫁给肖秀荣。
他们的算计成功了。
姚珍珠没有嫁入皇子府,肖秀荣这边却发达了,于是他们又迫不及待逼死赵如意。
“哈哈哈!”赵如意仰天长啸,声音悲怆:“难怪我要回赵家赵家就跑产,难怪我不想嫁给肖秀荣姚三太太就以死相逼,很好,我不要做你们的棋子,我恨你们。”
“我以我血溅神龛,如果有来世,我绝对不嫁肖秀荣,没绝不让姚家人吸我的血,喝我的肉还觉腥膻,我要找你们报仇,让你们欠我的,全都还给我!”
“哈哈哈!”说完,她陡然间跳起,用偏瘫的身子,射向神龛。
“砰”的一声脆响,赵昼从床上掉下来。
睁开眼,四周是布置简陋的桌椅器具,没有肖府的软烟罗,没有一匹一两金的红纱帐。
更没有小佛堂的腥臭和老鼠。
这不是她从小生活的咏春候府三房偏院抱夏吗?
她看着完好无损柔美的双手,动动灵活的四肢横死在神龛面前,难道她又做梦了。
“小姐?”一个瓜子脸高颧骨的丫鬟先进来,看见她,丫鬟放下两盆急忙把她扶起来:“您这是怎么了”
“睡个觉也能掉下来。”另一个长的俏丽的丫鬟嘟囔着嘴道:“快收拾吧,今天可是肖家人来插簪的日子,你还不积极着点,幸亏小姐留在我们家,肖公子已经考得举人名头,不然凭着商户赵家小姐能嫁给读书人吗?”
今天吗?
似曾相识的话语。
她的人生中确实有这么一段,她十三岁五月十七那一天,姚家人不顾她的反对一定要她替姚珍珠插簪,还好像她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