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刚吃过午餐的秦阳,就遇见了巡防军将军派过来的军法官。在经过一系列询问记录的程序之后,军法官就把一笔抚恤金交给了秦阳。
当即,秦阳就让鲁标过来,把抚恤金交给了鲁标,又在自己的身上掏出一个钱袋,这是早上才从柳尚藏钱的地方挑出来的一些钱财。秦阳从中挑了两块小金饼,也交给了鲁标。
“连同这个,一起给李良的家人。跟他们说,我很抱歉,没能把李良给活着带回来。”
鲁标接过秦阳递过来的抚恤金和金饼,盯着秦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沉默地向柳尚拱了一下手,反身出了营帐。
处理了李良的手尾,秦阳又顶替柳尚在营帐中看了好一会儿积累下来的公务。看着黄昏地斜阳照进营帐之内,秦阳才结束了自己在巡防军营中如坐针毡的一天。
回到柳家,秦阳应付了柳父柳母的询问,一起吃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又在柳家侍女的服侍下洗了一个热水澡,这才穿着简单的中衣,回房睡觉。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柳家吃晚宴的时候,鲁标和朱大力等,曾经和自己一起喝酒的许多兄弟,今晚又再次聚集到那家酒栈之中。
“兄弟们,这柳尚平日里贪墨我们的俸禄,现在又用卑劣的手段杀死了李良。这口气,我朱大力怎么也咽不下去。”
和以前不同,今晚参加聚会的人没有以前那么多,一共只有二十多人。而且不像以前一样聚在酒栈大厅喝酒喧闹。
二十多个脸色阴沉的汉子,今晚都聚在酒栈二楼的一间房间内,桌子上只摆了一坛没有开封的酒,大伙都神色严肃,在房中压着嗓音说话。
“朱大哥说的对。”
“柳尚真的太过分了。”
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应和朱大力的发言。
“当初柳尚挑了李良跟他同行,我就一万个不同意。他那天才在校场替我们出气教训了柳尚,以柳尚的为人,又怎么会放过他呢!果不其然……”鲁标也是叹着气惋惜道。
朱大力把位置挪到鲁标身边,再次压低声音问道:“鲁大哥,这里你的年龄最大,是我们大伙的大哥,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鲁标听到朱大力的询问,沉思了一会儿。
“李良的死,肯定是柳尚所为。”
他说了一句,扫视了一眼,房中的众人。
见大伙都点头赞同他的判断,这才再次开口道:“李良为了大伙,得罪了柳尚。所以李良兄弟的仇,我们得替他报。”
说完,鲁标站起身,拍开了酒坛子的封盖,将坛子提起来往自己张开的嘴里倒了一口,抹了一把酒水淋湿的胡子。
“我决定,杀了柳尚,替李良兄弟报仇。”
鲁标瞪着双眼,看着在场的众人,斩钉截铁的表达了自己的决定。
朱大力从鲁标手中接过酒坛子,也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好,鲁大哥,我朱大力跟你一起替李良兄弟报仇。”
“我也是。”
“我也追随鲁大哥。”
“杀柳尚也算我一份……”
……
一坛子酒在房间里所有人的手中转了一圈,在场的二十多人都一起喝了酒,表示加入报仇的队伍。
二十多人在房间里,凭着对兄弟李良之死的热血,密谋杀死上司。
其实,如果秦阳在这里的话,也不得不说上一句,天道好轮回。毕竟,鲁标他们的兄弟,那个真正的李良,也是被秦阳杀死的,现在他们要替李良报仇,却也刚好把账算到了变成柳尚的秦阳身上。
……
经过一夜好眠,秦阳一大早就骑着马,返回了巡防军的军营。由于前段时间的柳尚的失踪,现在的秦阳不得不多花点时间,来处理一些落下的公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抚恤金超额发放的原因。今天一天,队里的兄弟们没有再对他投以冷森森地目光。
秦阳非常平静地在营房里办了一天的公务,在黄昏准备回家的时候,却遇见了匆匆赶到的鲁标。
“大人,今晚我等兄弟们,在一家酒栈之中,为李良兄弟送行,还请大人务必到场。”
鲁标朝秦阳抱了抱拳,面无表情地向秦阳发起了邀请。
“我也能去吗?”
鲁标说起酒栈,秦阳就想起曾经和他们一起在那里喝得酩酊大醉,又一同起来吃早餐的场景。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借着今晚的相聚,以柳尚的身份,和鲁标他们一众兄弟冰释前嫌。
只要真的能放下从前的恩怨,秦阳相信,以后定能跟这帮兄弟们好好相处。毕竟,“柳尚”再也不会克扣兄弟们应得的俸禄和赏钱。
“大人可以选择不去。”
听到鲁标生硬的语气,秦阳尴尬地笑了笑,起身把挂在一旁的披风和佩剑拿上。
“一起吧,我也想替李良兄弟敬几杯酒。”
“柳大人,刚刚您家的侍从给您送来了这个东西。”
刚从军营的马厩里迁出自己的坐骑,旁边有个巡防军的兵丁就给秦阳送来了一支空心的竹筒。
看到这个竹筒,秦阳眉头微微一皱,这个漆了封泥的竹筒,是柳家用来传递紧要消息的标志。
秦阳接过竹筒,扔了一个大钱给送信的兵丁,翻身坐在马上,拆阅起来。
看了竹筒里雕了字的竹片,秦阳摇了摇头,坐在马上一言不发。
“柳大人,是否家中有事?无法前去?”
等秦阳看完竹片,站在一旁的鲁标仰头问起柳尚。
“不,不需要。还是和李良兄弟的告别重要,咱们走吧,驾……”
秦阳两腿轻扣马腹,缓缓朝着酒栈走去。
由于除了秦阳有马,其他人都是步行,所以等人到齐之后,天已经完全变黑。
酒栈今晚依旧被鲁标这些人给包了下来,由于都是熟人,掌柜在布置了酒水和肉食之后,就带着伙计们离开。
酒栈里没有灵堂的布置,只是简单地在酒桌上给李良留了一个席位,桌上酒水餐食齐备,就是没有活人动筷子。
众人到齐后,秦阳才发现,今晚一起来喝酒的,并不像以前一样,一百多人齐聚。反而是只有鲁标,朱大力等二十多人,而且是曾经和扮作李良的秦阳一起喝酒时,骂柳尚最为频繁地那二十多人。
但秦阳也没多说,只是按着鲁标的安排,坐在属于李良的席位旁边,默默地和大家一起喝酒。
秦阳不知道喝了第几碗酒的时候,借着往嘴里倒酒的间隙,看到了鲁标和朱大力等人在互相打眼色。
在秦阳喝完碗中酒水的时候,鲁标和朱大力等人,都已经从各自的桌子底下抽出了兵刃。这个时候,秦阳才发现,坐在靠近门口的四个人,也已经拿着兵器,把酒栈的出口给完全堵住了。
看着拿着兵器渐渐靠近的朱大力等人,秦阳还是一脸淡然地坐在自己的矮桌旁倒酒,边倒还边开口:“看来,在场的诸位兄弟,今晚是约好了,要拿着我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李良啊?”
“废话少说,柳尚,是你害死了李良兄弟。今晚,我们就是来送你去向他赔罪的。”
从秦阳右侧封锁过来的朱大力大声喝骂到。
秦阳转头看着包围过来的朱大力和鲁标,扫着身边的诸人,把手中的酒端起了喝了一口道:“如果我说,李良真不是我柳尚害死的,你们信不信?”
在场无人回答,但秦阳却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不屑,和森冷的杀意。
“哎……”
秦阳喝完碗中的酒,叹了口气。今晚之后,他恐怕再也无法和这些兄弟们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啪……”
随着陶碗落地砸得粉碎,秦阳掀飞矮桌,朝着正面的鲁标的等人砸了过去,自己也随着抽身后退。
与此同时,酒栈的二楼走廊上,十几名端着弩箭的柳家侍卫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手里的弩箭正一动不动地瞄准着在场的鲁标等人。
“鲁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守着酒栈出口的人,透过酒栈的门窗,看见酒栈外面突然之间火把林立,马声嘶鸣。
“我一直以为,你柳尚只是一个草包。没想到,自己却在今晚落了你的圈套。这事儿是我策划的,和其他兄弟无关,这么多人死亡,你也不好向巡防将军交代吧?都听我的,把手里的兵器扔了。”
看清楚周围的情形,鲁标非常光棍的扔了走中的兵器,替众人在柳尚面前担起了责任。
朱大力等人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看到鲁标扔了兵器,也纷纷将手中兵器扔掉,但却都纷纷开口道:“鲁大哥,兄弟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何必像这柳贼求饶……”
屋里的人弃械,楼上的侍卫很快招呼酒栈外面的柳家人进门。
秦阳等门外的柳家侍卫进来,把鲁标等人羁押,这才端着一坛子酒走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