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东城,双龙苑,6号别墅。
陈涛涛戴着墨镜,指着盛轻烟足足骂了半个小时。
骂得口干舌燥。
骂到喉咙沙哑。
“我爸一会儿就回来,吕书那**死定了,谁都保不了他!”
陈涛涛靠着沙发,想到盛轻烟胳膊肘朝外拐的恶劣行径,他再次流下委屈的泪水。
盛轻烟和陈涛涛相处多年,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姐弟情。
看到陈涛涛整张脸都变形了,她心疼。
想想吕书昏迷的模样,她更心疼——陈涛涛是皮外伤,吕书是内伤啊!
盛轻烟想再劝劝陈涛涛适可而止,又把话咽了回去。
刚才西城警点李警长向她要了陈涛涛的联系方式,也对陈涛涛进行了传讯。
陈涛涛理都不理,坚持等老爸回来,想个招儿报复吕书。
十分钟之后,吴三全拉着行李箱步履匆匆进了家门。
看到面目全非的儿子,吴三全手里的拉杆箱啪嗒一声倒在地上。
他疼得都站不住了:“涛涛,是哪个混蛋把你打成这样?”
陈涛涛扑到吴三全怀里,嚎啕大哭。
“他叫吕书,皖北医术学院舞蹈系的大三学生,他不仅打了人,还报了警。”
吴三全面部肌肉一阵抽搐,差点把厚厚的脂粉抖落一层。
太狠了!别说舞蹈系,就是散打系,也不能这么打架啊,还让不让人出门了?
太坏了!打了人还报警,当老陈家的人,那么好欺负?
吴三全翘着二郎腿,直接拨通了李警长的电话。
而后,他的表情从愤怒到怀疑,又从怀疑到惊恐,最后从惊恐到无奈。
挂掉电话之后,吴三全又给第一人民医院相关科室去了电话。
待掌握基本事实,他拽着陈涛涛左右查看一番,这才发问:“是你先骂的人,先动的手?”
吴涛涛点点头:“这不重要啊,爸,我吃亏了啊......”
“你是不是打了他的头?”
吴涛涛急了:“爸,你别扯这些啊,我是打了他的头,可你看看我的脸,还有人样吗?”
“我没瞎,都看好几遍了!”
吴三全双手环抱胸前,咬着红唇思索一番,望向盛轻烟。
“你和涛涛去医院给吕书赔礼道歉,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盛轻烟微微一愣,印象中吴伯父泼辣至极,今天怎么如此通情达理了?
陈涛涛急得直跺脚:“妈,你是不是疯了,我凭什么给他赔礼道歉啊。”
“凭对方间歇性昏迷,呕吐不止!依据法律,你要拘留十五天,这还是轻的,严重了可能触碰刑法。”
陈涛涛被吴三全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吕书的情况真像盛轻烟描述的那么严重。
作为皖北大学的大二学生,校规他是知道的。
学生一旦被拘留,基本就开除了。
若牵扯到刑事,人生就毁了。
他家是不缺钱,却要考虑考虑为这口恶气付出这么多,值不值得。
可想到当时的场面,吴涛涛依旧不忿:“爸,我就打了他一拳啊。”
吴三全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这个节骨眼想好了再说,你确定你就打了他一拳?没碰到他其他地方?”
陈涛涛不吭声了。
他确实就砸中吕书一拳,问题是在厮打过程中是不是碰到吕书......
脑子嗡嗡作响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知道?
呃,貌似中途吕书叫的非常凄惨,难道踹中了?
可那里关系生育问题,离脑袋远啊!
吴三全叹了口气,好声宽慰儿子。
“你的伤在家养半个月,基本就好了,该赔礼道歉就赔礼道歉,该赔偿就赔偿,把事儿赶紧了了。”
言外之意,你没事,吕书指不定有啥后遗症,赶紧签了谅解书,把这页掀过去。
盛轻烟很为吕书担心,可在伯父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得看向陈涛涛,忍着怒火:“我都跟你说了吕书情况很严重,现在信了吧?咱们赶紧去吧。”
颍州第一人民医院,201病房。
李警长看着病床上脸色煞白的吕书,轻轻叹了口气。
老友的掌上明珠她清楚,霸道跋扈,自小到大就没吃过亏。
而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大学男生,一看就是温柔善良的性子,却偏偏运气不好,招惹了陈涛涛。
这事要不圆满解决,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篓子。
现在的年轻人,戾气太重。
可是当陈涛涛走进病房之后,李警长眼珠子都直了。
她知道陈涛涛肯定也挨了打,却没想到陈涛涛整张脸都被揍得扭曲变形,路都走不利索了。
病床上叫吕书的男生,该不会是装得吧?
若当真如此,这男生的段位,非同一般的高啊!
郭祥峰打了激灵。
若非他还记得陈涛涛说话的声音,他还真不一定认得面前这位戴着墨镜的男生。
只是印象中吕书性子温顺,在宿舍都没跟人红过脸,下手绝不可能如此狠辣。
郭祥峰冷哼一声,小声嘀咕:“知道惹了麻烦还专门找人化了妆,真不要脸。”
陈涛涛气得身子直哆嗦。
化妆?你个大言不惭的贱货,过来仔细瞅瞅,这脸上这身上,哪处伤不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我也就运气不好,拳头砸的不是地方,不然,受害人就是我!
李警长知道陈涛涛的脾气,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做了一番调解。
待双方在调解书上签了字,李警长对陈涛涛说:“你们都认识,也没啥深仇大恨,道个歉,以后还是好朋友。”
陈涛涛站在那里,肿胀的大嘴张张合合,道歉的话就是说不出来。
这也难怪,好端端一张脸被打得爹妈都认不得,对方看起来毫发无损,换成谁也张不开这张嘴啊。
吕书赶紧摆摆手,对李警长说:“赔礼道歉就免了,他也受了伤。”
说到这里,吕书柔声问陈涛涛。
“我这会儿不晕了,你的脸还疼吗?呃,涛哥,你别多想,我就是看着你现在的模样,觉得挺内疚,我不该还手的。”
吕书,你个贱货,你那是还手吗?你那是把我朝死里招呼啊!
陈涛涛拳头紧握,咬着牙点了点头:“疼!”
吕书又看向盛轻烟,眸中尽是无奈。
“你别为我担心了,我没事的,赶紧送他回去吧,夜风凉,吹着了,脸会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