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只在片刻。
李贤心知再这么下去会出问题,他火速将身上的灵韵往左边推了推,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这灵韵大喊“登徒子”,他率先出言解释道:“好叫小师父知道,李某当时听得小师父呼救后,便随着其他几位师父寻着踪迹而来。哪晓得贼人最后竟有所察觉!”
于此间隙,他看了眼前面的战场,心神顿时松了下来。
兀那贼人已在几个尼姑的围堵下被擒住,二狗的刀更是夹在贼人的脖子上,弄得对方不敢动弹。
等他把目光重新放在灵韵身上,只觉这小尼姑那如水的双眸一直盯着自己的脸。
她的一张脸如同喝醉酒了般,红彤彤地像个大苹果。
一个人瘫坐在地,也不说话。
怎么办?
对方现在显然是彻底清醒了,伊人在地,手里的余温仍在,弄得李贤扶也不是,不扶也是。
“小师父有没有伤到哪里?”看到黑暗中有一个尼姑终于是想到他们走了过来,李贤的心神终于是松了下来,只是下意识地问道,免得两人间的气氛太过尴尬。
倒也没有期望这个相识不过片刻,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尼姑灵韵能回话。
哪知小尼姑开口了,声音糯糯的,非常暖人。
“没……没伤到哪里,就是头还有晕乎乎的。
灵韵谢过小郎君救命之恩,下午下午小弟李用和的腿伤,也是小郎君帮忙的吧?
灵韵再次谢过!”
小尼姑挣扎着站起,娇弱的身躯刚好起到一半,差点又要后仰过去。李贤眼疾手快,迅速将之扶住。
“没……没事,举手之劳而已!”李贤的语气不知不觉间也有些结巴,看到另一个同行的尼姑走来,将灵韵扶过去后,他那紧张的心跳才逐渐舒缓下来。
解救人质完毕,至于说守株待兔,把贼人的同伙一网打尽,李贤还真没有那么个打算。
凭什么?
就为了开封府可能给他的那些赏钱,李贤又不缺钱。
能救得这小尼姑,在李贤看来,自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
返回时,由一行七人变成了一行八人。
精神尚未完全恢复的灵韵,再次被扶坐在她被掠来时乘坐的那辆破旧马车上。贼人武氏则被绑成了个团子,牢牢地拴在马车后面。
大家聚集在马车四周,凭着灯火出发。
主仆俩个男人,在马车的一前一后。
李贤主动处于最后面,他望了眼头顶皎洁的月光,默默思索到:
“如今正值血气方刚时,看来要抓紧时间找个老婆了,不过,这灵韵还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已经出家,也不是我的菜……”
女人光好看有什么用,在李贤看来,自己未来的老婆,不说是同他一样聪明能干,至少能让他吃得起下半辈子的软饭。
在他的一致想法里,能留在家里,凭着父兄当他的靠山,守着钱财啃老自然是好的,但李贤觉得应该向稳重的兄长李志学习。
为了更好的未来,就要做好双重保险的准备。
李贤这边带着贼人武氏和被劫走的灵韵往回走,那边闻风而动的开封府捕快也在急速赶来,领队的正是开封府推官李自明。
两者正好在半路上汇合。
“爹,你怎么亲自来了?”李贤见到老爹那熟悉的走路样子,马上就迎了上去。
李自明上下打量了下幼子,见之完好无损,一路的担心化作一声长叹:“为父刚刚回家,就听静斋庵的师父说你去寻贼人了,又正好看到郭巡使带队出城,便随行而来!
以后勿要这么鲁莽,记得下不为例!”
老爹还是关心他的。
李贤能感受到父亲的担心,连连点头称是。别看老爹平时对他兄弟俩非常严格,但两世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他又怎能不晓得。
军巡使为开封府衙内的武职,自太祖开宝六年,改用士人,增设左、右军巡判官为副职。掌京城内争斗、推鞫、救火等事。
因属武职,职位要比开封府推官低上两个档次。
李自明的话刚一说完,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拿着火把靠近,对着李自明笑道:“这便是李兄的麒麟儿,李小郎君吧?!
如此俊俏的少年,郭某可是听李兄多次提起!
这次没伤到哪里吧?”
老爹提起他,能有什么好事?怕不是抱怨他这个幺儿不听话云云。
李贤腹诽一句。
但见这位郭巡使和父亲的关系好像还不错,李贤行礼过后,语气则是亲切道:“劳郭叔叔挂心,李贤并无大碍,到是静斋庵的师父受到了惊吓。
李贤常听家父提起郭叔叔乃是开封府一等一的大巡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话停在郭骓的耳中非常舒心,他哈哈一笑。心里感叹,别看李自明平日在开封府里正直无私,谁曾想到生下来了这么一个油尖嘴滑的儿子!
不过这小子的话,听在他心里顺坦!
何况他身边的同僚李自明即将高升,据说和前吕相公,今寇相公都有不少联系,他也乐于与李家交好之。
故而用空着的右手拍了拍李贤的肩膀:“泽朴兄生了个好孩子啊,以后在开封府遇到了什么困难,需要叔父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贤忙答应下来,人呐,还是要嘴甜些,待人客气些。看见没,他在大开封又有了个靠山!
幼子和同僚的操作把李自明给看呆了,怎么没有经过他这个当事人的同意,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就认了叔侄?!
是他落伍了,还是时代变化的太快了?
不过李自明也不是那么没有情商的人,外加他和郭骓的性格相近,两人平日在开封府衙的关系亦是相对亲近。幺儿能认下这么一个叔父,他做爹的心里也高兴。
“叔侄关系岂能是乱认的,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但原则还是要坚持的,李自明只好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
开封府的捕快抵达,后面的事情就简单。
将贼人武氏直接交给了对方,一行二十多个人打算返回。
开封城的城门此时差不多关闭了,好在李自明他们这些公人能在城外的驿舍歇息。李贤当然是打算亲自回一趟静斋庵,给母亲讲一下经过,免得母亲担心。
行进途中,可走了不过一里路,一行人尚未分离,那贼人武氏就在老练的开封府捕快的问询下露出了马脚。
“泽朴啊,看来我们这次捉住了一条大的鱼饵!”
当同来的捕快把审讯来的内容告诉给李郭二人时,郭骓出言道。
李自明当然知道郭骓说的什么事,数个月来,开封府发生多起女子失踪案件,且多是单生貌美的女性。因为失踪人口太多,都惊动了政事堂里的相公,并为此给开封府衙下了死命令,两月之内必须破案。
如今,距离时限尚不足一月,除过前段时间的掳疮之事外,开封府内的诸多官吏捕快都在忙着调查此事,且早就怀疑有个团伙在作案。
如今看来,这武氏打算交易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团伙。
“方才听贤儿说,他们去往贼人住处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海安,不如你我二人今日便将计就计......”
郭骓点了点头:“如泽朴所言,我正有此意。今次来和那武贼人交易者,按其说法,在明日卯时。来人应该不会太多,毕竟只有一个女子。你我所带的这十五个兄弟倒也足够!”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带着武贼人返回,来个守株待兔,逮住其中一个,之后顺藤摸瓜摸瓜就好办多了!”李自明点了点头。
见幼子凑了过来,显然不知情,李自明也没有告知的打算。
他郑重嘱托道:“老幺,为父今日和郭,你郭叔叔另有要事处理,你且随着静斋庵的师父们返回,明日一早就回城里。”
这弄得李贤一头雾水,说好的一起去静斋庵接母上呢?老爹怎么半途改变主意了?
“难道这武氏还犯了其他什么事?爹平日里可是很少如此严肃的!”李贤嘀咕了两句。
眼见着十几个捕快压着武氏原路返回,李贤到底是散了看热闹的心。
他老老实实地同二狗还有尼姑们往静斋庵的路上走去。
不管怎么样,老爹身边可是跟着十几个拿着长刀的捕快,且看那位郭叔父的模样,应是武力高强者。
沿着马路前行,又有熟悉路线的尼姑引路,回去的过程顺利许多。
但这一去一来,等回到静斋庵的时候,已经距离丑时不远了。
被解救回来的尼姑灵韵自被带入了庵内调养。
李母及李贤这些人先是吃了热好的斋饭,难免诉说解救的经过,然后被安排进了外围的禅院里休息。
第二日一早,天彻底大亮,静斋庵又准备了斋饭。
吃过早时的斋饭,李家人告别之时,那灵韵与之弟又是亲自拜见,好生了感谢了一番。
静斋庵门畔,望着李家人逐渐消失的马车,灵韵的心中深深印刻了“李贤”这个名字。
“此生此世,若有机会,定要好生感谢他才是!”
想到昨夜放在她身上的那只手,灵韵的脸不自觉的燥热起来。
而在开封府内,一场巨大的风波悄然来袭。
昨日夜里,开封府推官李自明,及军巡使郭骓于清晨抓住了“女子失踪案”的几个贼首之一。
消息传出,满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