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波折,皇帝赵恒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李贤看来,这也是于他最为有利的决策。
他只做短暂思考,就接下了赵大官家的这番安排。
即便手底下是群乱的不能再乱的杂牌兵,总比孤身一人在狼窝里乱逛要好些。
何况这兵马钤辖还是地方上真正的实权人物!
兵马钤辖,分为路和州两级。
为将帅之职,掌管驻军、守御、训练之政令。
钤辖的地位,在于兵马都监之上,相当于地方的兵马大元帅。作为地方军权的一把手,钤辖可以领兵五千人。
一般的情况下,兵马钤辖都是由朝官、诸司使文武臣子充任,在州一级,有的时候,也会由知州兼带,其之品阶也是由担任的官吏的本职官位而定。
像琼州这等偏远之地,又紧靠大海,朝廷一般懒得派专人去治理,一般都是由知州兼职的。
琼州知州倒台了,琼州的兵马钤辖自然空缺下来,赐予李贤一个偏远州地的钤辖之职,于朝中的非议声也会小一些。
而想要招揽兵马,于张业有问题,于他的问题却不大……他更需要的师出有名,现在名是有了!
赵恒的话还没完,他似乎能猜透李贤的心思一样,又道:“朕于你琼州兵马钤辖,只是让你有了领兵之力,但你之官职还是稍低。朕赐予你六品海运使之职,并依你先前之言,让张业继续留守,辅助于你。
一年的时间,务必将雷州和琼州的枝节捋顺。
但有贪赃枉法者,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赵大官家这是发狠了!
六品的海运使于李贤而言,那是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大宋开辟航道,扩大海运了。
而那先斩后奏之权,更是等同于尚方宝剑!这让他在雷州和琼州处理一些事情,就不需要畏手畏脚。
心中快活,但李贤面上还是非常郑重的领命,面上更是感动无比,就差喊一句:“微臣愿为官家上刀山下油锅。”
看李贤那“激动”的模样,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又经历了大量的脑力脑洞,赵恒也没多说什么,只像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去吧!等婚事结束再去琼州上任,别弄得最后,又让百姓们说朕是棒打鸳鸯的主谋!”
李贤很聪明的退出了崇政殿,就在刚刚,他很顺利地把皇帝的火气给压榨出来,这种很少为人蒙骗的感觉,不找一个宣泄口,很难舒心,何况这个人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
他成功退出了,自然有人倒霉。至于这个倒霉的人,就不关他的事。
“海运使、兵马钤辖。”
出宫的路上,李贤不断默念着这两个官职名字。
若无意外,这两个职位,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长伴于他左右。
兵马钤辖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空架子,唯有去了琼州,才能渐渐发挥作用。当然,这也是他立足地方的根本。…
而海运使是赵恒仓促之下为他定下的官职,既然张业受他节制,那这海运使的职权理应比舶司使的职权大。要怎么把海运使的功能发挥到最大,甚至开启海外大贸易大航海时代,完成他当初于张业说的很多构想,都是需要进行规划的事情。
离宫的时候,走的依然是东华门,出来带路的仍然是雷允恭。
此时的雷允恭给他的感觉,比之前更为恭敬,至少走路时,会顾忌他行进的步速。
等离东华门不远,右拐进一个小巷时,雷允恭突然停下了脚步,将两个珍珠,包括李贤赠予他的塞到了李贤的怀里。
看的李贤的眼睛都瞪圆了,他还是第一次在皇宫里接受“贿赂”!
但雷允恭那一闪而逝的不舍,还是被李贤捕捉到了。
太监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自然会将心思放到另一方面,多为钱财,可见雷允恭就是这样的人。
有时候从之手里拿钱,比要了对方的命还要难受。
但听雷允恭道:
“致果校尉,你既然看得起咱家,把咱家当朋友,以后就不要整这些虚的了!”
看得出雷允恭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诚恳的不足一半。
这钱当然不能收!
他李贤从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来之容易的“朋友”,许多友谊的联系,也是多来自利益。
给雷允恭以善意,并不是说他要结交内臣,这被发现的后果很严重,他也从没有想和雷允恭结交成为“好朋友”。
之所以这么做,是不让这等日夜与皇帝相伴的宦官,于皇帝的耳中说出他的坏话。
李贤的嘴角带着笑,只是轻轻地一抖,那两颗珍珠就非常顺利地再次落入了雷允恭的口袋里。
“雷公公,你都说了朋友。朋友间,更不能因为钱财计较,这全当李某为雷公公的买茶钱。若是雷公公真的认下李某这个朋友,就别推辞了!”
听得前面的巷里传来脚步声,雷允恭“勉为其难”地收入了兜里,不过步伐更轻快了些。
到了东华门,李贤向之行了个礼才离开,这看在雷允恭的眼中更为满意了!
“这李家小郎,咱家一定要好好交好!”
……
雷允恭不能加入李贤的朋友圈,因为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但在京中因河西之战,得到奖赏的钱晟、公孙圩、张德等近十位同窗就不一样。
这群人不止曾经共患难过,现在还因为河西大胜之后共富贵。
内中除钱晟和齐成外,都有参加今岁国子监取解试的打算,而趁着钱晟和齐成因功授官于外地赴任的间隙,一行人齐聚东京城内新开张的安川楼。
安川楼正是这十来个人,合伙打造的,人人都有股份,人人都有收入。
作为首倡者,李贤的出资虽然最多,但股份占比仅有两成,余者几乎全分给另外几人。…
安川楼的建立目的,赚钱只是其次,主要是联系,形成各方的有效共同体,就算有朝一日他远离了京城,那京城内凭着各家的关系,也有为他说话的人。
他虽和赵元俨交好,但随着官职的上升,总要避嫌不是。这些正与他一道成长的少年朋友们,是最好的交往对象。
“钱兄去的是扬州,齐兄去的是舒州,听说南方的气候多潮湿,不比开封天气适宜,一定要注意环境健康。当然,听说江南多美女,更不能累在温柔乡里……”
酒过三巡,李贤向钱晟和齐成敬酒一饮而尽后,笑言道。
这话一说,宴席间,就为欢声笑语充斥,倒是把钱晟和齐成这两个今日的主家弄得面红耳赤。
开玩笑归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后兴之所及,公孙圩还借景抒情地做了一首送别诗,张德同样赋诗一首……到后面轮到了李贤。
李贤左思右想,心里默念了三句“读书人的抄能叫抄吗?”,最后还是很应景的“仿写”了首王观的送别诗。只把题目改成了卜算子送友钱晨齐成之江南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
三月初三,钱晟和齐成同行离开东京城。
李贤等一行十余人,于东京城外摆宴送别。
同一日,寇准自河西归来,东京的天色忽然间暗了下来。
李府的灯火却日夜亮着,因为李贤的大婚之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