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筹办匆急,只签署协议即可加入海商联合会,致使当前的海商联合会内部,多少有些鱼龙混杂。
由此,给了许多人安插人手于内的机会……
宁亦善能想到这方面,并不意味着李贤没有考虑到这方面。
而之所以如此放任,李贤也正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向内涌入的缺口。他很确信,一定会有人主动往里跳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迎来十二月的初阳,琼州大部分地区,连绵数日的雨终于停了。
时至今日,琼州知州尚未抵达琼山,崔莺莺却在李贤亲卫的护送下,乘着大船,安全地抵达了琼山县。
当大船靠岸的那一刻,前来相接的李贤忍不住激动向前张望,终于是在走下来的人流中找到了那张熟悉且又亲切的面孔。
恰于此时,崔莺莺也望了过来,洁白的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相公!”
接下来的几日,李贤难得的放下了所有心神,全身心地陪着崔莺莺浏览了一遍琼州的景色。
从风景宜人的琼山海滩,到气势雄伟的临高船厂,再道澄迈热闹的海贸市场……不知不觉间,整个琼州似乎比以前更为热闹了!
倒下的石家等本地大族,在短短数月的时间内,似乎就变成了过去的历史。
随之,又有新的家族昌盛建立。
这或者是世界发展的必然,也是一个家族兴衰的必然。
历史的进程中,总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机遇,也有这样或是那样的挑战。路从来不是单一,有许许多多的岔路,选择什么样的路,又会拥有什么样的人生,最主要的不是取决于他人,重点是正于道路上行走的人。
游玩几日,带着疲惫的身体,李贤和崔莺莺正挽着手走在澄迈山下的崭新庄园之内。
据闻此地在数月之前尚是一片为荒草覆盖的荒地,只在短短的数月间,就完成了从“丑小鸭”到“白天鹅”的大变样。
曾经的荒草丛没了,呈现在面前的是绿油油的树林和池塘,站在庄园主院落的楼阁上向前望去,还能看到正在开垦的农田和挖掘的河道。
“方圆二十里的地都是我们的了!以后等爹致仕后,也将爹娘接过来。那边靠山的一块,就是留给爹娘和兄长嫂嫂的。
莺莺,你再看那里,正在开拓的河道,直通琼州海峡,相信要不了多久,那里还会出现一个繁华的小镇。
而在这四处的农田,我打算多种些果树和粮食……”
柔和的暖阳,让地处琼州的人,完全感受不到东京十二月的寒冷。
崔莺莺斜靠在李贤的肩膀上,站于楼阁的最高处,倾听着身边的男人,尽情诉说属于他的田园梦想。
其实,早在二人成婚的那天夜里,崔莺莺便听说过李贤于之理想生活的描述,只是现在,这种憧憬中的生活,正在逐渐变成一个现实,却给了人一种颇不真实的梦幻之感。
“相公刚刚说了,还要在庄园边建立一个书院,是想以后做一个教书先生吗?”
崔莺莺掩嘴轻快的笑问道。
李贤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等把手里的一些事都做完了,为夫会这样做的。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为夫其实就有一个做先生的梦想,但由于多种因素,最终被搁置了……”
李贤这话确实是心里话,不说前一世,就说今生今世,他还有着把基础数学和基础物理学等基础学科延续下去的打算。可惜他前次虽借着工程制图之事,向赵大官家提出了一些理论构想,并为一些国子监的直讲以做研究。
但根据钱晟等人当时于河西便于之的诉说,国子监的直讲们,继续是最基础的理论,那群人也没有加以认真研讨,甚至很多人认为此中公式和知识有些歪门邪道。反倒是那些不做教书育人学问的大匠工们,于内研究的不少……
这让李贤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且不得不承认,新知识新理论的呈现,总要经历波折,甚至于世人异样的目光,或是不为人理解的冤枉,识之为异端。而真正的内在证明和理解,可能会持续几十,数百,乃至于上千年之久。
即使这样,他来到了这里,还是想留下一些东西,也可能是他身为后来者的一点小小的恶作剧,亦或是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前人的一点反哺,让科学的阵地,有机会率先扎根在华夏这片富有文明和毅力的大地之上。
注意到李贤那不像是开玩笑的目光,崔莺莺的眼中满是柔和,点头道:“相公若是以后在此地教书育人,那莺莺也想当一个女先生,就是不知道相公这个院长会不会答应?”
李贤将身侧柔软的身躯揽入怀中,嗅着发间的清香,笑道:“不需要那么麻烦,以后为夫还会筹建一个女子书院,莺莺你就做女子书院的女院长,不知娘子可否愿意?”
崔莺莺的目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心道:相公果然非常人,竟然还有想法兴办女子书院。需知为古礼束缚的女子,多要遵守三从四德,除了真正的权贵家庭,很少有女子也能读书的,更别说进入专门的书院了!
这几乎打破了许多人的观念。
“相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半。
海运府和舶司府的府衙门前,比之前更为忙碌了起来。
李贤也没敢长时间的待在澄迈山下的庄园内,沉醉于温柔乡之中,而是非常有自制力的赶来了海运府上班,
府衙之内,于近些日子,又多了些新的面孔,这群人正是月初的时候,经过吏部磨砺承认合格后,于今年正式踏入仕途的部分新晋进士。这群人,也不知是朝中有人特意安排,还是实在没有位子安插了,竟将过三成的人都推荐到了海运府任职。
除却半路上跑掉,不远抵达琼州这等偏远之地者,就算余下来的人,也足足有四十人之巨。
对于这些人的安排,李贤这个海运府主吏是一应全都要下来。
而在冬十二月十七发生的一件事,留下来的这群人,却为李贤的危机应对出了很大一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