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彦博久久地注视着那炷香,那关系着夏诗远的性命,陆秉谦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挪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凝视着夏诗远,似乎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髓里。
原本一直没有变化的香烟忽然歪了一下,夏彦博屏气凝神不敢错眼,生怕是自己看花了,下一秒直直向上的烟扭动两下,袅袅地向窗户的方向飘去,夏彦博往竹立香的方向紧走两步,手无措地摆动了两下才想起应该去叫胡婴,还没等他叫出声,胡婴就出现在竹立香旁边,抓起竹立香的香灰给夏诗远做了个人体描边,只留下头部那块地方。
“生魂入其身!”
同时还不忘对闫策抱怨:我一个妖怪为甚要使用道门的法术?
闫策只笑不出声。
夏彦博和陆秉谦都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夏诗远,可是床上的夏诗远依旧没有动静,呼吸心跳都没有。
在引魂香越来越浓烈的香味中,夏诗远脖颈处的脉动跳动了一下。
胡婴吁出一口气,对紧张看过来的两人道,“她做到了。”
夏颜月将夏诗远带回来了。
夏彦博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稍微一动身体就咔咔直响,他刚想跟胡婴道谢,就见胡婴脸色骤变,眼睛一花就没了她的身影。
夏彦博一拍脑袋,“完了,今天还要上班,我这个月的全勤奖没了!”
虽然是懊恼,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夏言蹊率先从鬼门关跳出来,正跳在城隍庙大殿前的广场上,仍旧是夜晚,万籁俱寂四下无声,空荡荡的城隍庙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
夏颜月和秦培羽紧随其后,刚出来,秦培羽就唰的一下变成黑猫昏睡过去,原本靠着她的夏颜月没了倚靠差点摔倒在地,夏言蹊刚想扶着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白衣男子伸手就搂着夏颜月,将她往怀里带。
夏颜月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很放心地昏倒了。
舟自横将夏颜月打横抱起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吩咐夏言蹊将秦培羽带上。
夏言蹊看了一下自己伸出去抱了个寂寞的手臂,弯腰将秦培羽抓在手上拔腿就追了上去。
城隍庙外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车门打开着,露出驾驶座上笑得和善的康哥。
“夏小友,这一遭累了吧,我送你们。”
白衣男子抱着夏颜月上了后座,从车座下的药箱里掏出药粉细细撒在她的伤口上,轻柔中带着小心。
透过车上的灯光,夏言蹊这才看清楚男人的面貌。
昳丽。
不过瞥了一眼就让夏言蹊难以忘记。
大气又精致,魅惑中又带着不可侵犯的端庄,柔美与阳刚在他身上完美结合,尤其一双含情又冷清的丹凤眼眼角微微向上翘,斜睨着夏言蹊时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康哥一连声催促夏言蹊赶紧上车,当他的车刚离开城隍庙的时候,半空中忽然出现了胡婴的身影。
可恶,我刚才明明就感应到了养魂玉的气息!
夏颜月骗了她,养魂玉就在她们俩其中一人的身上!
她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只要知道了养魂玉的下落,闫策凝出实体就快了!
夏言蹊心里火急火燎,想往后面看又觉得不太对,只能偷偷臆测这人到底是谁?跟小姑姑什么关系?刚才看他们俩的互动好像是很熟悉的人,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放置在她腿上的秦培羽,竖起耳朵听着后座上的动静。
后座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等到了目的地,夏言蹊下车之后才发现车子停在特事处门口。
舟自横抱着夏颜月往里面走,康哥殷勤地招呼夏言蹊往里面走,夏言蹊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里面月玲珑和自安都不在,只有上次见过一面的小女孩在无聊地吐着泡泡糖,舟自横小心地将夏颜月安置好后才看向夏言蹊。
“你至阴之体的封印松动了。”
他的声音清脆而明快,像是泉水击打在石头上。
夏言蹊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颜月,她躺在床上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平时嚣张而狂妄的样子褪去,此时看起来格外的脆弱。
舟自横也看了一下夏颜月,将夏言蹊带到外面去说话,小女孩和康哥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夏言蹊顺着康哥的意思找了个离夏颜月房间最近的位置坐下,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你跟我小姑姑是?”
“朋友。”舟自横很痛快地做了自我介绍,并补充道,“我跟耿旭也算是朋友。”
算?
也许夏言蹊眼里的困惑太明显,舟自横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的动作说不出的闲逸潇洒,一举一动都格外引人注目。
“耿旭这个人,怎么说呢,冷漠、薄凉、无情”
他每说一个词,夏言蹊的脸色就垮一分,她家照片墙上挂着耿旭的照片,明明笑得那么温暖,怎么可能是他嘴里形容的那种人。
舟自横笑了两下,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刚才说的你们可别告诉小月,不然她绝对要生气。”
夏颜月先是为他嘴里对夏颜月亲密的称呼惊了一下,随即想起在国时她曾经在夏颜月的嘴里听到过舟自横的名字,而今天晚上夏颜月也因为他的出现而放下心来,由此可见他们应当是朋友,可是上次陆诺明被带到这里来,为什么夏颜月会不念旧情对月玲珑和自安两人出那么重的手?
而且
夏言蹊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舟自横。
上次闫璟不是说舟自横身体不怎么好吗?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夏言蹊一想到先前上车时候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不成这舟自横喜欢小姑姑,三人之间是具有稳定性的三角恋?
夏言蹊正疑惑时,康哥端了两杯水进来,他将水杯放下后歉意地跟夏言蹊解释,说是在城隍庙门口守了一天一夜,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便先离开。
夏言蹊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在酆都待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