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在找人?”谢寰正想着为何此处会有这么女子,看她们身上的装扮,又似乎不是普通妇女。
毕竟寻常人家的儿女又怎会将虎皮制成衣裳穿在身上。
就在此时,穿着虎皮披肩的一名女子似乎端起女盆,装上洗好的衣物,嬉笑着躲过好几位泼过来的水花,正欲离开,一个转身就瞧见了站在岸边的树下发呆的姑娘。
看那女子着了一声浅色衣物,看着像大周的衣物,可大周的女儿家鲜少会拥有那样彩色的珍珠,用来点缀衣物。
唯有北边的大国——梁国女儿家用的上这样装扮。
梁国与大周的衣物本该有些区别才对。
梁国终年寒冷异常,像前几年,梁国的儿女盛行用彩珠皮毛等物点缀衣物。便是夏季的衣裳,穿的也是窄小的袖口。可看她身上的衣物,既有梁国才有的彩珠,又是大周盛行的宽袖长袍。
女子一时猜不出那人的身份。
于是喃喃道了一句。
“姑娘可是在找人?”
这时,上游一位敲打衣物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异常,随即放下的手中的衣物。
转身站了起来,朝着谢寰的方向打量,又与那名端着盆子的女子对视一番。
“阿兰,你先回去。”
阿兰那张嘴最是守不住秘密。
阿兰正细细打量着谢寰,忽然被叫到名字不由惊了惊。看了一眼唤她的人,也只瞥了瞥嘴,未曾说话。不情不愿的端着盆子从那处离开了。
夏雪只瞧了谢寰一眼,立刻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听闻前两日二当家下山撸了两个人上山来,也不知与大当家的说了些什么,大当家的随即下令,二人在山里的期间,不得下山,更不用说下山打劫财物了。
听说那二人被锁隔壁山头半山腰的那间木屋里。
看着阿兰依依不舍的端着衣物走远,夏雪这才撇下身后尚未浆洗完的衣物,走上前去。
谢寰静静站在树下,瞧见那名穿着最为朴素的女子离开之后,一位大娘立刻将那人的衣物拽了过去,一并洗了去。
周围的人也都渐渐回了头去,依旧欢颜笑语。如这般的反应,想来是位极受尊重的女子。
“姑娘初到此处,不知可还习惯。”
“你是?”
那女子温婉一笑。
“请姑娘随我来吧。”
谢寰并未立即跟上。
初到此处,尚不清楚此地状况,况且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一群在溪边浣衣的女子。
更叫人奇怪的是,在这山里转了大半天,却并未见到山匪踪迹,甚至不曾瞧见那些山匪在此处安营扎寨。
谢寰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
走了半晌,女子回头见她并未跟上,于是道。
“姑娘,请随我来。”
“我带你去见我们当家的,想必那位大人也在。”
“那位大人?”难道指的是周子晋?
“是的,那位大人。”
她并未说是谁,可谢寰明白那位大人指的是谁。
这几日日日有人去往木屋,随后周子晋便会随着那人离开。
谢寰想,这也许是个机会。
不知那周子晋到底是何盘算。
她以为,凭借周子晋的聪明才智,并不至于明知死路一条还往里闯。
即便未有一兵一卒追随,在他心中应当也是早已经做好了盘算。
毕竟三年前,她便曾见识过那状元郎是何等的才绝,何等谋算。
谢寰缓缓跟上前面的女子。
“不知姑娘,为何在这山里。”难道真的不会憎恨那些将她们掳进山里的山匪。
想到此处,谢寰不由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一如此刻,溪边不断传来欢声笑语。
谢寰转过身,与其暗自猜测周子晋到底是何算盘,不如与眼前这个人前往那处,一探究竟。
首座那人捧着茶杯,眼睛却暗暗瞥着坐在堂下交椅上的人。
如今到了这荒山野岭,换下一身华服,举手投足仍是气度不凡。难改林标将希望都寄托在了此人身上,可依他所见,这位大人绝不会轻易配合。
柴雄放下手中的杯盏,装似不经意般问了一句。
“已经过去三日,不知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周子晋喝茶的手顿了顿,亦放下杯子,目光幽幽转了转,这才望向座上的人。
此人虽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不可侵犯的贵气,可对这山寨里粗鄙的茶水饭食却适应的极好,实在是矛盾。
柴雄将目光从他放下的杯盏上移开,对上那人神色淡淡的双眸,一刹那,柴雄几乎能猜出个结局来。
“不急,请大人再宽限我两日,此事非同一般,周某总的要好好想一想才是。”
柴雄不过一介粗人,性子急,被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磨光了耐性,正欲接着问下去,余光忽的瞥见堂外两道声音。
再一瞧,那人已经转了头去。
柴雄只得作罢,想着此人不光眼神极好,当真是狡猾。可他是个土匪头子,好吃好喝招待了几日,每日陪他在这里耗上好几个时辰,为的可不是一句再容我想想。
柴雄在心里头暗暗盘算着,明日,过了明日,在得不到答复,他就将此人,连同外面那个女子杀个干净。
柴雄不知道的是,周子晋的目光虽落在屋外那两位女子的身上,余光却不曾错过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亦不曾错过他眼中一转而逝的杀意。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缘着墙角拐进了屋内,进了屋先是冲着二人行了礼,而后便转了身瞧着屋外渐渐近的人。
此人正是那日将二人强行绑进了山里的林标。
周子晋回了头来,执起手边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抿上一口,而后端离了嘴边,缓缓转动手腕,好似在观摩杯中那泡的极开的茶叶在浅色的茶汤中轻转。
“见过两位当家的。”
唐英月冲着两位当家浅浅福了福身子,行了礼。又冲着周子晋点了点头,行了礼。
谢寰却直直的站着,屋内安静了片刻,除了摆弄茶杯的的周子晋,其余几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
柴雄心中有些不痛快,公主又如何,如今不过一个阶下囚,如此不知礼数。
林标与大当家的对视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头,似乎有些不自在。
若不知林标在大当家面前力保这位大周公主,只怕谢寰早已丧命在此。
如今这谢寰不知礼数,叫大当家的心理不痛快,自然有些怪罪于他。
谢寰不曾错过那二人的眼神交流,而后浅浅一笑。
“谢寰见过两位大当家的。”
柴雄对上那人的眼,见她眼中目光清澈,仿若一汪清水,一眼能望见水底那般。又好似带着一丝锐利,能轻易将人洞穿。
柴雄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手边的茶盏,捏在指间把玩,看着却是有些心虚。
这谢寰分明是个公主,怎有的这般的眼力劲,不过一眼就瞧见了那人的心思。
柴雄又瞅了那林标一眼。林标抿着嘴,直了直身板。
周子晋抿了抿嘴角,眼里似乎有些笑意,仔细瞧过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柴雄明显察觉到,周子晋身上似乎有了某些变化,因为那公主的到来?
柴雄正欲仔细探究,却被谢寰打断了去。
“不知两位当家为何要将我二人掳上山来。”
谢寰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从一旁坐着的人身上划过,仿佛是在试探那人的反应。
周子晋察觉到她的目光,终于有了动作,放下手中的杯盏站了起来。并不看她,负手在身后。
谢寰望着他,他亦望向谢寰。二人就这般对望了片刻,好似忘了这大堂里还有旁人。
不多时,周子晋转过身,缓缓移了目光,面无神色道。
“子晋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