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南风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城主府。
一扭头就瞧见周子晋正神情莫测的盯着自己瞧,而公主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亦回头望着自己。
祝南风本想上前一步,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为其他,只因他从公主的眼睛里看到了陌生二字。
是啊,她又怎会记得自己,那时,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守门士兵,而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统领。
比起陈岭,比起眼前这位大人,这样的自己才显得越发平庸愚钝。
祝南风努力压下心头的思绪。
“在下祝南风,拜见公主。”
未待谢寰开口。
“方才怎么不见你行礼,南风大人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
莫名的,谢寰感觉到了一丝敌意,似乎是对方才的事情有些不满。
方才周子晋唤了他好几声也不见他回应,倒是直勾勾盯着自己。
祝南风张了张嘴支支吾吾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周子晋并未给他机会。
“本官有话要问,方才南风大人进来的时候,可曾瞧见城主大人是从何处被劫走的。”
“在,在书房。”
“书房在何处?”
“大人走手边再走几步便是了。”
周子晋沉默着,望着他许久才道了一句。
“走吧,去瞧一瞧那些人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提起城主被劫这一事,祝南风仍是颇为怀疑方才那个黑衣人。
祝南风前来为的是与城主探讨那城门外流民安置一事,只可惜这位城主并配合,以事务繁忙为借口将他打发走。
走至一半的祝南风并不甘心,为了查清此案,他付出了一切,为了成功破案赏功晋升,更为了迎娶公主。
如今公主被梁国退亲,回到大周必定处处艰难,而他官位低微又如何能够保护公主,唯有借此机会一步高升,成功迎娶公主才能护她周全。
如今的大周只有他一人方能护公主周全,是以不甘心,这才回了头,不曾想甫一踏进城主府内便瞧见书房的屋顶上有一位黑衣人。
就在祝南风大声呵斥,质问那人身份的时候,书房里忽然传来一阵书架倒地的声响,紧接着又一位黑衣人持着匕首架城主的脖子上,劫了人迅速逃离此处。
那个时候,他分明瞧见,屋顶上的那个黑衣人与劫持城主的那位黑衣人有过对视,眼神交流之间似乎有着彼此熟悉的无声的暗号。
“我敢肯定,劫走城主的黑衣人与方才公主那名暗卫定是相识。”
“哦!你的意思是公主派人劫走了城主?”周子晋笑道,语气颇为轻佻。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暗卫自作主张劫走了城主。”
祝南风还想说些什么,一个颇为冷硬的声音自他身后出来。
“这位大人莫要心口雌黄冤枉无辜之人。”
回头一看,原来是方才那名暗卫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自打见了公主,祝南风的心便乱了,这才不曾发觉。
“是不是无辜,你心里最清楚,莫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欺骗他人。”
“大人说笑了,宁仓是不是无辜,查一查便知道了。”
“我方才义子待在屋顶之上,何时有机会出手。”
“够了。”
短短两个字悠长的从周子晋嘴里蹦出来,几分慵懒,几分漫不经心。
扫了二人一眼,只是看向宁仓的时候眼神似乎更为犀利。
周子晋回过头,望向书房。
“进去看看便知道了,莫要耽误时间,免得遇上什么意外。”
周子晋似乎话里有话,谢寰回眸瞥了眼身后的二人,从方才起便一直不曾说过话。
这个叫做宁仓的暗卫首领对周子晋的态度甚是特别。
一路上,这个暗卫首领可从不曾对她低过头。而今却屡次三番听从周子晋的安排,似乎只需一个眼神,宁仓便知道周大人要说些什么。
刚才便是,周子晋一个眼神,便止住了二人的争吵。
如今周子晋要找的城主大人已经不见,便是进了那书房究竟又能查到些什么?
犹豫的这片刻,周子晋已然走到了那间屋子前面。
也罢,跟上去瞧瞧便是。
但此刻,这间书房门窗紧闭。
谢寰心下疑惑,劫走城主的黑衣人如此仓促的时间内若不是破窗而出,也必定会破门而出。
为何这间屋子的门窗会是关着的。
谢寰正这般想着,便瞧见周子晋伸出手推门而入,在门口稍作停顿,随即消失在了门后。神情如常,若是有人,周子晋必定早就发现了,又岂会这般神情自若。
更何况还有那位叫宁仓的暗卫首领跟在他身后,如果屋子里真的有人,二人又岂会觉察不到。
谢寰不曾料想到的是,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背对着她的周子晋扯了嘴角,望着杂乱而空无一人的书房,嘴角挂着一丝极轻的嘲讽。他的确知道屋里有人,却冲宁仓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要声张。
许是在那黑衣人劫走城主之后,在宁仓与那祝南风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来过这间屋子,却是已经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顺手关上门窗。
祝南风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跟上,总觉得周大人转身之前瞥他的那一眼神色莫辨。
谢寰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城主府,定了定心神。
许是她太过紧张了。
就在她快要踏书房的时候,却忽然瞧见这样一幕,方才站在幔帐前的周子晋脖子上正架着一把剑,那人从幔帐之后走出,她进一步,周子晋便缓缓向后退一步。
谢寰大惊失色,随即想到,宁仓并未上前,剑虽已出鞘,却似乎并未来得及及时拦下此人。
着实蹊跷,宁仓武功不低,二人又离得那般近,况且周子晋又怎会轻易被人挟持。传言他武功极高。
“是你们抓走了城主!”姑娘目光冰冷,面无表情,只是语气有几分怒意,可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姑娘想必是误会了,我等刚刚到此,哪里来的时间劫走城主大人。”
“莫要狡辩,那个黑衣人,与你们是一伙的。”
“姑娘修要误会,我们与那黑衣人可不是一伙的,他一个梁国贱民与我们何干。”
祝南风的手按在剑柄之上,可转念一想,朝中传言周子晋文武双全,
姑娘的剑又贴紧了他脖子几分,周子晋领口的衣物立刻被割断。
“快把城主大人交出来,否则,下一次割的就是你的脖子了。”
那姑娘正这般说着,就见周子晋轻笑着抬起手来,大吃一惊,正欲挥动手里的剑砍下去,却发觉无论再她怎么用力,手中剑都不曾动弹半分。
定睛一瞧这才发现上一秒还被她挟持的那个男人不知何时捏住了她手里的剑,双指轻轻一弹,那柄剑便从中间折断开来。
“可惜了,是把好剑。”
“宁仓,抓住她。”
那姑娘见形势不对,掉头便跑。
宁仓立刻追上前去,那姑娘仅一柄断剑,连挡熟十招却还是被他拿下,断剑被挑飞,插在了谢寰身后的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