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与左掌柜洽谈的温芸娴却没有那么快松口。
“左掌柜,把玉佩典当给你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来帮我的?”
“左某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左掌柜捋了捋短须,道:“左某与姑娘之前素未谋面,不过是方才听了你与殷掌柜的一番谈话,对姑娘心生不忍,这才想要帮姑娘一把。”
“我信左掌柜仁善,却不信这天底下有这样便宜的事。”温芸娴神色戒备的盯着左掌柜。
这位左掌柜,她前世有所耳闻。
他表面看起来是一位本分老实的掌柜,可管理的南扇坊却是不简单。前世安国公的小公爷就是靠着这间扇坊,与姜氏逆贼勾结联络。这消息传出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朝野。
不过也是这位左掌柜,在南方出现大旱的时候,第一个带头捐助了千两黄金。助大皇子在赈灾一事开了个好头。
这样的人,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她前世从未接触过,今生也不想太多牵扯。
左掌柜呵呵轻笑:“左某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那左掌柜为何帮我?”
“不瞒小姐说,左某喜好玉石,收藏了些许好玉。”
温芸娴神色疑惑:“可这枚玉簪子,它并非是什么好玉。”
那是温丞相年轻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饱腹诗书却贫困潦倒的寒门子弟。
“因为这玉簪子当年是从左某手中卖出的。”
“什么?”温芸娴惊讶。
左掌柜看向别处,目露追思:“说来也是巧。十几年前,左某曾是玉函楼的一名伙计。有一日,一位书生和他的夫人前来看玉,他们一眼就相中了这枚玉簪子。那时候这玉虽没有如今值钱,却也要整整五十两银子。那书生没有这么多钱,他的夫人又是个体贴性子,当下就说自己不喜欢这玉簪子,要看看旁的款式。
当时啊,与我一道的还有个伙计,口没遮拦的。
他说:穷酸书生,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要来买玉。
那个书生听了大怒,拉着夫人就走了,临走前还告诉那个伙计,说要他等着,他明日就要这只簪子。
我们都以为那书生不过为了面子放了句狠话。可不想第二日他真的来了,拿了足足五十两银子,买下了那枚玉簪子。
左某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不想数月过后,那位书生金榜题名,游街而来。路过玉函楼的时候亲自让那伙计对他道歉,还对掌柜说做人莫要狗眼看人低。
所以,这枚玉簪子,左某的印象尤为深刻。”
温芸娴听了心中酸楚,问道:“左掌柜可记得书生来买的时候,那位夫人可有来了?”
“有来的。书生为了那位夫人买玉簪子,本也是一件令人称羡的事情,可我见那位夫人像是极为很伤心,戴了玉簪子也没高兴起来。”
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为了这所谓的定情之物,她外祖母唯一的遗物都被卖了。
“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温芸娴摇头:“没有。所以就因为与这玉簪子有缘,左掌柜就要帮我?”
“这是其一。其二嘛,左某方才说过,左某喜好收藏玉石。姑娘拍下的这玉簪子虽不怎么样,可你拿来抵押的玉佩却是玉质乘。让姑娘用这三百两银子典当了这一枚玉佩,为期三月。
左某想着万一姑娘三月之后还不了这三百两,届时这玉佩便是左某的了。就算还的了,那这几个月左某也能如愿把玩这枚玉佩,岂不是一举两得?”左掌柜说完自得的笑了笑。
温芸娴心中疑虑顿消:“多谢左掌柜坦诚相告。我必会在三月内前来赎这枚玉佩。”
“好,那左某这就给姑娘写下这典当契约,就请这位玉函楼的殷掌柜做个保。”
一旁的殷掌柜摇着头佯装怒意:“左老头啊,你可真是太不仗义了,抢了殷某的生意,还想让殷某来作保啊!”
“哈哈,殷老头,这姑娘舍不得这玉佩。你们又是那不肯宽限的,那自然是由左某来个折中之法。如此一来,你拿了银子,她得了簪子,左某暂时收藏着玉佩,岂不是三全其美?”
“哼哼,三全其美?恐怕就你左老头最美!”
殷掌柜与左掌柜已是多年好友,自是不会为了一块小小的玉佩就驳了老友的面子,虽然他也觉得那块玉佩来历不凡。不过在京城生意场混的,都知道有些事,能少掺和还是少掺和为好。
由殷掌柜做保,温芸娴与左掌柜签下了典当契约,而后将那枚玉佩郑重的递给了左掌柜。
“左掌柜,这枚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望您能好好的保管。”
“这个自然。请姑娘放心。”
将从左掌柜那里得来的三百两银子交给了殷掌柜,温芸娴如愿的得到了那枚玉簪子。
离开之前,左掌柜还单独将温芸娴叫到一旁。
“姑娘啊,我见你如此看重这枚玉簪子,可见你对它的来历也很清楚。”
温芸娴面不改色:“左掌柜,想要说什么?”
“左某是想提醒姑娘一句。当年的书生,已经今非昔比。这枚玉簪子曾让他颜面扫地,如今恐怕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姑娘以后可最好莫要再让这玉簪子出现在那人眼前了。”
温芸娴闻言浑身一震。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
……
程昕候在厢房门口,听着隔壁的门开了,又从门缝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温芸娴和月芽渐渐远去,才打开了房门。
“玟棋,你去楼跟她们说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程昕说完朝温芸娴离开的方向跟去。
“小姐,还有左掌柜那边。”玟棋在身后提醒。
程昕摆摆手:“那里先不要管了,你去之后看看她们是否还有什么动静?”
“小姐指的是”
“有没有派人跟着方才那姑娘。”
玟棋虽不解程昕这么做的意图,却还是点头应下。
程昕来到大堂的时候,高台的拍品还在一件一件呈,掀起了楼内一阵阵**。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眼望不到温芸娴。
梅染指着门口的方向道:“小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