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和裴清商朝靠南的屋舍走过去,她与裴清商向来在京城出名,此时已有路过的人疑惑地望着他们,并与身旁有人窃窃私语——
“那是不是长公主和裴丞相,他们怎么也来了?”
“还能来干吗,长公主不学无术,裴丞相日理万机,现在一起松林山院来,可不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谈情说爱吗!”
“没想到如此清心寡欲的裴丞相终究是逃不过长公主的淫威啊。”
司邈邈没有武功,自然听不见这些擦肩而过的低语。
裴清商耳廓微动,扭头朝那两个说闲话的人送去冷淡的一眼,他二人立即噤声,低着头快步走了。
司邈邈正四处打量山院里的屋子,忽然从拐角处瞧见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架着薛明珠出来,他们后面跟着一脸急色的陆小知。
司邈邈忙招手跑去:“明珠!小知!”
她刚一跑进,就瞥见薛明珠脸色惨白,嘴里时不时发出虚弱的两声哼哼。
司邈邈一惊,忙问:“这是怎么了?”
陆小知捏着帕子给薛明珠擦额头的冷汗,担忧道:“邈邈,明珠她到了第二关考验的时候,将三盘里的东西全部都吃了,一进山门就开始闹肚子,怎么也止不住。我刚带她去看过郎中,希望她能好受点。”
司邈邈就差给薛明珠竖起大拇指。
第二关里至少有两盘药草是带有副作用的,看看她变成男人的声音,以及殷月雅还肿胀的猪头脸就知道了。
没想到薛明珠不畏艰险,直接都吃了。
不愧是她。
司邈邈连忙摆手:“那你们快把她抬进屋子里吧。”
陆小知点头,朝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邈邈,你雄性的男人音真好听,我都差点沉醉了。”
司邈邈一阵无语,她推了陆小知两下:“快走吧不然一会我怕明珠表演当众拉肚子,那才叫醉了呢!”
正当此时,原本“奄奄一息”的薛明珠抬起头,虚弱地喊了一声:“等等……”
司邈邈和陆小知连忙围过去,陆小知拿帕子抹去眼角本就不存在的眼泪,说的哽咽:“明珠,你有什么话你就交待吧。”
司邈邈:“小知!明珠又不是快拉死了,不要说的好像留遗言似的。”
薛明珠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司邈邈,又瞅了瞅陆小知,说道:“你们能不能帮我去确认一下,刚才我们经过厨房的时候飘出来的香味,到底是不是在炖猪蹄。”
司邈邈:……
陆小知眼眶晶莹,轻轻说着:“明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我真是小看你了。”
司邈邈一挥袖,不再浪费口舌:“抬走!”
薛明珠被拖走了,哀怨的声音还顺着风刮来:“到底是不是炖猪蹄啊,你们帮我看一看啊!!”
司邈邈看向身旁的裴清商,只见他眉色一直温淡,目光幽远地落在旁处。
感受到司邈邈看他的目光,裴清商转头看来,与她炯炯星瞳对视,他淡问:“怎么了?”
司邈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春风拂过她的裙摆,艳的像最好看的那一朵花。
“就是想看看你是什么表情,害怕你觉得我跟她们俩一样是憨憨。”
裴清商似有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你何时不是了?”
说罢,他负手朝前走去,徒留司邈邈在原地回味。
他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骂她也是憨货!?
司邈邈提裙追,一路都是她羞怒的男高音:“不许你得寸进尺!你今天必须说我不是!”
红衣男子和粉裙姑娘芙芙站在角落里打量已经远走的司邈邈和裴清商,红衣男子一本正经道:“看吧,我就说了,江湖魔头纵使再厉害,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
他低头见芙芙出神,连忙表露心迹:“就像我对芙芙你一样,苍天可见证我的赤诚爱意!”
粉裙姑娘咬唇沉思,盯着裴清商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
片刻后她才说:“耿周,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哥哥吗?”
被称作耿周的红衣男子一愣,眼神又飞向裴清商,他满口不相信:“你哥哥不见的时候七岁,你那会才五岁,你能记得他长什么样?!”
耿周忽然一脸肃穆;“你该不会是看到他长得帅就想让他做你哥哥吧。”
粉裙姑娘嘟着小脸,认真道:“我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总觉得……我应该见过他。”
司邈邈和裴清商挑了靠南向的两间挨在一起的屋子。
屋内摆设十分简朴,靠墙放置的一面书架,紧邻着雕花衣柜。
一张红木宽床榻,简单的洗漱镜与铜盆放在进门的左手边,梳妆台靠在最里侧,跟床榻正对着的是一扇黄梨木桌案。
司邈邈刚将自己的东西放下,门口就传来谢安澜的呼唤。
“邈邈!”谢安澜风风火火推门进来:“我听说附近有个泉露池,是温泉诶!我打算去泡一泡,你要不要去呀?”
司邈邈将桃雪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她瞟了一眼谢安澜:“你不缠着汪正直了?还想着邀请我一起泡温泉。”
“嘿嘿……”谢安澜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听汪公子要去,打算……”
不等她说完,司邈邈飞快打断:“谢安澜!你太不矜持了,难道你要跟他鸳鸯浴?”
谢安澜一愣,脸色随即涨红,她不自然地翘起兰花指甩了甩:“讨厌啦邈邈,胡说八道!那泉露池并非露天的,而是好几个屋子里都有温泉,我又不跟他在一个屋子里泡。”
她双手堆在心口,美好畅想:“你幻想一下,当我出水芙蓉一般擦着头发从温泉屋子走出来,遇到了汪正直,我不信他对我不心动!”
司邈邈拍桌:“那你自己去,我不去!”
谢安澜顿时扑过来抱着司邈邈的胳膊,嚎啕假哭:“邈邈你不能不帮我,我祖母天天给我相看公子,我要是再嫁不出去她肯定会伤心的,你舍得看一把年纪的老人每日以泪洗面吗!”
司邈邈回想谢老夫人那峥嵘铿锵的面孔,她疑惑:“按照谢奶奶的个性,她会哭?!”
那可是当年过战场,被敌人砍了好几刀都没眨眼的战斗老太啊!
“当然会!”
抵挡不住谢安澜苦苦哀求,司邈邈点头:“那好吧。”
谢安澜一喜:“我去换衣裳,邈邈你先去等我。”
她走后,司邈邈简单拾掇了一下,便抱着换洗衣物朝泉露池的屋子走去。
临走前她本想去跟裴清商说一声,却没成想,裴清商并不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