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吃惊之余连连摆手:“不必,本宫不缺钱财。大师还是将此物留给其余人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世人都追求的,她怎么能随便就收下。
眼前瘦削的小老头便立即满脸泫然欲泣的模样:“贫僧只是想将最宝贵的东西传给殿下,没想到殿下并不喜欢。也罢,那贫僧就将它扔了吧。”
说完,他又扶桌狂咳,司邈邈忙从他手中接过盒子:“算了!本宫这就收下。”
她这句话仿佛什么灵丹妙药,玄德咳了两声就止住了。
裴清商在一旁看的有些不耐,他微微挑起眉头,给了玄德大师一记警告的眼神。
玄德装视若未见,他只笑眯眯地对司邈邈道:“殿下,此物您一定要带回宫,四周没人的时候再看。”
他又看了看裴清商,补充道:“当然如果清商在旁,也可以让他瞧一瞧。这件事切忌不可透露给别人,否则好事不保。”
司邈邈紧抱箱子,深深点头:“本宫明白。”
有了这么多钱,她就可以买许多东西,包好几个美男子,再开几个宅邸在宫外,天天看美男们走秀。
光是想一想,司邈邈就忍不住嘴角疯狂扬。
外间大雨瓢泼,顺着屋檐滴雨成帘。
屋内玄德摆了一个方桌,坐在裴清商对面与他对弈。
桌案燃着小叶檀香,气味清新,司邈邈坐在裴清商身边,探头皱眉瞧着棋局。
没错,她看不懂。
玄德忽而开口:“殿下,依您看,下一步应该走哪里?”
司邈邈的眉头皱的更深,她咬着指尖思考片刻,指着一处:“大概是……这里?”
玄德想也不想就将白子落在了她说的位置。
裴清商紧跟黑子,当他将黑子按在棋盘时,司邈邈和玄德都注意到局势变得更加明显。
很显然,白子被围困,即将被前后夹击,司邈邈方才指挥的那个位置,让白子更是露出“腹部”给敌人重创。
玄德老神在在的神情一变,惊呼:“不行,我要改一下。”
他手刚伸向棋盘,就被裴清商一掌按住,只听裴清商冷道;“师父,君子不悔棋,这是您教我的道理。”
玄德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是又如何?刚才那步棋是你家殿下指挥的,不能改吗?”
司邈邈叉腰:“喂,大师!你怎么回事!”
谁知让司邈邈十分意外的是,玄德说完这句话不久,裴清商就不动声色收回了手,任由玄德悔棋。
司邈邈扭头看着裴清商气鼓鼓地:“你怎么心软了,本宫方才就不能是故意帮他下错棋的吗,快点,你包抄了他,围剿大师!”
裴清商却反问司邈邈:“殿下想走哪一步棋?”
不是吧,她刚刚都给玄德帮了倒忙,怎么裴清商还问她、
见她犹豫不决,玄德已拍腿大笑:“殿下,快给他指一条明路,现在他是愿者钩,咱们好好搓一搓清商的锐气。”
司邈邈咬唇不肯,她盯着棋盘,就差瞪出一个洞来,却什么也看不出。
下一步到底要怎么走!?
裴清商侧唇贴耳,与她轻声慢说:“殿下随便玩,臣都能力挽狂澜。”
司邈邈虽对这话半信半疑,但既然裴清商已经开口,她就忍不住跃跃欲试了。
她捻起一颗黑子,按在了黑棋群的末尾处,既不敢出头,也只能躲在最后面。
这么保守的做法,总不会出错了吧?
玄德见司邈邈场,更是笑出胜利在望的咯咯哒声,他飞快地下了一颗白子。
就这样来回几次,司邈邈已经彻底不敌玄德的攻势凶猛。
方才还势如破竹的黑子们,此时在棋盘就如同溃散的兵马,被白子们打的不堪一击。
就在司邈邈觉得她们输定了的时候,裴清商以修长的手掌覆住她的手背。
他握着司邈邈的手去捻起黑子,并淡声侧首教她:“殿下记住,计谋心术忌讳狂妄自大,师父此时已经飘飘欲然,他自以为面对弱者,但有时,弱者也可以做杀人利器。”
他缓缓一笑,眸色倏而冷雪般散开:“记住,这招叫抛砖——”
裴清商握着司邈邈的手,将黑子落在最尾处,接而道:“引玉。”
只见方才还节节败退的黑棋,此刻局势一转,方才的尾巴反向突袭,正向白子棋的腹部攻去。
因为玄德乘胜追击,腹部往后毫无防备的留给了敌人。
玄德瞪圆了眼睛一看,下棋如同博弈,不需要走到最后一步,五步以内就能看出输赢。
他大喊不公:“你们太卑鄙了,让为师放松警惕,结果最后是等来的是一招绝杀?”
裴清商不顾玄德叫嚷,只跟司邈邈道:“殿下要知道,朝有许多看似平和软弱的臣子,但有时,他们可能才是决胜的关键。”
司邈邈认真与他四目相对,听他说:“所以顾全大局,一处细节也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他都在棋盘教会司邈邈不少朝堂中运用自如的手段权谋。
偷梁换柱、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他运用自如,手到擒来。
裴清商将玄德小老头气的撒开白子,直接平躺在长榻,老泪纵横地说:“为师不玩了。”
他像一条案板的咸鱼翻来覆去,嘴里念念叨叨地哭诉:“当年为师教你纵横联合,棋盘如战场,杀棋如斩人,你现在居然用在为师身。寒心啊!真是寒心!”
裴清商慢条斯理将棋子都收了,司邈邈惊叹:“原来你这么会下棋都是大师教的?”
裴清商挑眉看她一眼,慵懒道:“臣十岁的时候,师父已不是对手。”
玄德听见,直起半身,气的像个河豚:“胡说八道!为师也就十局输九,剩下赢的那一次就不算了吗?”
忽而,玄德面色一肃:“为师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裴清商和司邈邈看向他,只见这位高僧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沉吟;“你们两人成婚,是清商入赘,还是殿下嫁来?生了孩子,又跟谁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