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约莫一分钟的时间,方才还四处瘫倒的士兵们,竟然齐刷刷地穿好了黑亮的铠甲,整装待发站在了司邈邈面前。
甚至她不用发号施令,这群人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手中长枪紧握,面色巍然。
当月光照过他们晶亮的黑铠时,司邈邈明显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肃杀凛冽。
为首的是个校尉,他手搭在佩剑上,向司邈邈走来。
尔后在她面前拱手请命:“见令者,如见方老将军本人,只要小姐一声令下,我们即刻就可以出发。”
司邈邈咽了口唾沫,反而有些紧张了。
她道:“这次不是上阵杀敌,是请你们去救人。银湖水坝塌了,将陛下和大皇子都埋在了下面,
连带着还有许多随行官员也遭了难,我想让你们去把他们挖出来。”
说到最后,她声音越小。
这些虎狼之师,从前无攻不破、所向披靡。
但现在被她拿去用来挖泥,总觉得牛刀小用。
可司邈邈没想到,这个校尉听言,面色一肃。
他声音高亢:“备马,随我去护驾!”
毛发黑亮的马匹被牵了出来,千名战士翻身上马。
校尉问道:“小姐,您会骑马吗?”
司邈邈顿了一下:“你们当中谁骑马最好?”
校尉叫了一个士兵出列,司邈邈双手握上去:“来,握个手,你好兄弟。”
人物:方家军士卒擅长: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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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邈邈握着小士兵的手,对方直接羞红了半张脸。
等到进度增长到15时,她松开手。
“校尉,牵马来,我自己骑!”
随后司邈邈利落翻身上马,正要带头冲向前时,却忽然愣住。
“银湖大坝在哪儿,我不知道。”
校尉轻夹马腹:“小姐跟我走!”
他一骑当先,司邈邈紧随其后,身后,便是黑压压的大军。
月色下,他们犹如一柄出鞘宝剑,带着冷彻的乌光,直要将这黑夜劈开之势。
司邈邈路上遇到宁清芙,她正好跑到附近。
于是司邈邈弯腰一拉,直接将宁清芙拽上马背。
宁清芙揪着司邈邈的衣裳,惊魂未定。
“大嫂,你还会骑马?”
“刚刚学会的……”
……
银湖大坝旁。
残冷的月色,银霜一般照在水坝上。
四处都是滴滴答答的大水汹涌过后的狼藉。
这里的水坝塌了,就波及到了下游的村庄,那里现在也是哀鸿遍野。
明日一早,就会有不少尸体浮在路边。
现在水坝旁充斥着不知谁家女眷的哭声,禁卫军在四处向下挖淤泥。
时不时就能揪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大臣。
耿周焦急地帮忙,不停询问:“找到陛下和大殿下了没有?”
得到的答案是禁卫军们纷纷摇头。
皇上下落不明,大皇子生死不定。
耿周焦急万分,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被冲到了下游,还是被埋在底下。
这若是拖到天亮,北梁的朝廷一定会大乱!
到时候虎视眈眈的五皇子,必然会出狠招,夺得皇位。
禁卫军人数有限,耿周将自己父亲留在京城的部下全部叫来了也于事无补。
搜救的工作太多了。
耿周也想过去求五皇子,但他现在根本不在自己宫内,也没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这件事,或许跟五皇子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耿周一筹莫展的时候,众人都听到了一种震耳发聩的铁蹄声。
耿周直起身,疑惑皱眉。
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向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等离近了,耿周才看清楚,这居然是一整个军队!
禁卫军中有人认得他们铠甲上的图徽:“是方家军!”
耿周大为吃惊。
方老将军自从抱病以来,就在京城养老了,他手底下的这批军队,自然也闲置了下来。
因着这股兵力,象征着兵权。
不少人都曾想要收为己有,包括五皇子。
但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方老将军不仅不把这个兵力让出去,也不拿来支持自己的亲孙子七皇子。
然而这个从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方家军,现在居然出现了?
耿周定睛一看,为首的丽人一袭鹅黄色的衣裙,骑着黑鬃马。
月色下,她肌肤更显白莹,容貌不曾重施粉黛,但已美的惊心动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足够惊艳,让人思之不忘。
耿周认出她,惊呼:“大嫂!”
一旁有人跟着异口同声:“是大皇妃?”
司邈邈在耿周面前勒停马匹,她急忙问:“耿周,我相公呢?”
“大嫂,呜呜,是我没用,还没找到陛下和大哥。我们人手不够。”
司邈邈咬牙,扭头挥手:“校尉,麻烦就从这里开始吧。”
校尉颔首,回头吩咐下令。
方家军们便齐齐下马,将马匹有序地拴在路边。
然后他们加入了挖泥救人的行列。
耿周忙说:“大嫂,这里我派人看着,你可以去下游看看,万一大哥被压在那了!”
司邈邈点头,她把宁清芙放下,转身策马而去。
像月夜里的一只坚韧的蝴蝶。
宁清芙满脸崇拜地看着司邈邈离开的方向。
“大嫂好帅居然想嫁。”
耿周险些踩着泥摔倒。
不会吧,难道他以后还要开始防范芙芙爱上大嫂?!
司邈邈一路疾奔到下游。
这里也有不少禁卫军,正在进行挖掘救人工作。
也有不少被冲垮的屋舍,穷困潦倒的百姓,正跪在被毁了的家园旁边哭泣。
突然,司邈邈看见一个人影,正抬着一个小孩,缓缓撑着地站了起来。
裴清商的身影被她在心里头刻画过无数遍。
司邈邈登时眼泪涌出,她大喊:“相公!”
裴清商抬起头,泥渍遍布他的衣衫和脸孔,却没能遮住他的俊朗和挺拔。
司邈邈飞快下马,飞也似地冲过去。
裴清商却后退一步,他满眼是疲惫,但对着司邈邈,仍旧轻笑安抚。
“等等再抱,我身上脏。”
司邈邈不由分说,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然后她扭了扭头,把自己也蹭上泥。
司邈邈仰起花猫一般的脸:“现在好了,我们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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