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冬。
漫天鹅毛大雪,飘飘落落。
苏墨却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殿内四处火龙早已经烧起,暖意融融,温如春关。
坐在水池前,他手里抓着一捧鱼食,不时抛下几颗,看着几尾鲤鱼争抢。
神色平静,思绪却处于放空状态。
所有的太监宫女侍卫,已经被他尽数驱逐出宫。
这些人虽未行过背叛之举,但此处已经容不下他们。
偌大的含象殿,显得更为冷静。
但苏墨没有丝毫在意。
宫廷之内,最不缺的就是下人。
回头换一批就是了。
但眼下摆在他跟前的是道难题。
即便他对夺嫡没有半点兴趣,但也绝不会让他们那么好过。
只是……
该怎么做?
如今他实力在二品,放到江湖,倒也算是一方高手。
但皇城中,内有禁卫军,外有玄镜司。
禁卫军无一例外,全是二品境界,征战沙场多年,誓死效忠陛下的狠人。
而玄镜司,则是专门收拢江湖人的组织。
不仅是大周皇朝,仙武大陆各国皆有相似机构,大秦罗影网、大唐千牛卫、大明锦衣卫以及北莽六扇门。
这些人虽说良莠不齐,但能够得朝廷赏识,授鱼龙袋,哪一个昔年不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高手。
更别说,皇城之内,养了无数耳目,日夜巡守。
想要做点什么,难度不小。
三皇子以及万贵妃那边,苏墨想的很清楚,暂时不动。
他独身一人,身无半点助力,强行刺杀,只会是以卵击石。
但那个禁军右指挥使祝宗,是什么东西,也敢刺杀皇子,实在是找死。
苏墨手指微微用力。
掌心里那捧鱼食,一下被捏成碎屑,从他指间流落,引得池中鱼尾泛动,水花四溅。
……
夜色如幕。
苏墨一身玄色劲装,从含象殿离开。
整个人身轻如燕,在雪地只留下两行浅浅的足迹,但很快就被大雪覆盖。
借着夜色,他整个人融入其中。
神魂更是尽数放开。
周围十多丈内,任何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力,甚至能够清晰分辨出天地间每一片雪花的轨迹。
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
苏墨身影快的惊人,不过皇城内守卫也确实森严,短短半刻钟时间,他就遇了前后七拨人,都是巡夜的禁军。
但他却没半点停留。
祝宗作为右指挥使,不会亲自巡夜,他应该会守在内廷和外朝之间。
也就是午门!
确定动手之前,苏墨脑海里就有了一张地图。
又过去半刻钟。
苏墨终于停下身影。
借着墙角下一处阴影,整个人融入其中。
闭双眼,神魂之力犹如雨线一般撒出去。
穿过漫天大雪之间。
很快,他就感受到一阵阵波动。
二品下。
二品中。
又是个二品中。
二品,带弓,应该是箭手。
苏墨撒出去的神魂之力,不断传回信息。
忽然间,他心头一动,眼睛微微睁开,他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内敛不放,看似寻常,但气血如汞,应该是一品伪境。
而且,他所处方位,和其他人全然不同,在城墙外那一片屋子内。
“祝宗!”
苏墨眼角露出一抹冷意。
祝宗实力稍稍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但一品伪境还没强到让他望而却步的层次。
有神魔观想法护住神魂,乾罡换骨神丹淬炼过的极致肉身,再加奔雷剑诀。
他有七成以的把握,三招之内杀他。
而逃离此处,至少有九成。
午门附近,除了祝宗外,最强大的气息不过那两个二品的箭手,再有让他忌惮的一品气息,远在内廷深处。
应该是皇族豢养的太监。
毕竟能出现在内宫,除了武宗皇帝外,就只有他们了。
呼~
深吸了口气,苏墨脚尖在地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如一头鬼魅,眨眼间便跳了墙头。
四下扫了一眼。
避开两拨交错而过的禁军后,人从墙头一跃而下,气息敛去,仿佛一道青烟飘过大雪,迅速靠近那片房屋。
屋子内点着一盏烛台。
火光摇曳。
照出一道魁梧披甲的身影。
双眼紧闭,气息绵长。
身侧一杆长枪竖着靠在墙。
看清那人的一刹那,苏墨就确定是祝宗无疑,被他放在木几的腰牌,清晰的刻着右指挥使几个字。
吱呀~
一道轻微无比的推门声响起。
假寐中的祝宗一下惊醒,直接伸手去抓长枪,但睁眼的那一刹,一道炽如匹练般的寒光却是在屋内轰的亮起。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
但心中却是陡然生出一股无比的凶险。
握着长枪,疯狂往身前扫去。
可惜……
还是慢了一步。
苏墨要的就是他这一瞬间的分神。
一剑狠狠刺出。
如一道雷霆横跨长空,转瞬之间便出现在祝宗身前,寒光绚烂刺目。
嗡~
铮鸣声起。
祝宗紧绷的身躯,狠狠一颤。
低头垂眸望去,满脸尽是痛苦。
胸口处,一道足有半尺长的剑痕,破开重甲横贯而过,一下就将他五脏六腑搅的粉碎。
“怎么可能!?”
祝宗满是难以置信。
他一品伪境的实力,竟然连来人出手都没看清。
气血内劲,在疯狂流散。
祝宗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这种伤势,就算是陆地神仙也必死无疑。
不仅是五脏六腑,那道恐怖的剑气,还在不断剥离着他的精气。
“为……为什么?”
祝宗挣扎着抬起头,努力想要看清不远外那道黑衣身影。
但摇曳的烛光下,那道身影忽隐忽现,怎么都看不真实。
苏墨手持长剑,走近他身侧,在错身而过的刹那,剑刃划过他的喉咙。
同时。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
祝宗听到了一句话。
“昨夜杀我,今日杀你,仇不过夜,债不过年!”
他一下明白了。
灰败的眼睛一下瞪大。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而后,魁梧的身躯嘭的一下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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