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车帘。
苏墨凝神往外望去。
外面景象繁荣似锦,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街头巷尾,更是川流不息人声鼎沸。
有身骑白马锦衣华服的世门公子,有一袭青衫气质出众的读书人,也有身形窈窕明艳动人的大家闺秀。
甚至还有高近一丈,体魄如瀑,长相异于常人的昆仑奴。
不过苏墨只是随意一扫,便收回目光。
作为大周皇朝最为繁盛的都城,太安城人口百万,这些再寻常不过。
他所在意的。
是混迹其中的江湖中人。
刚才一瞥,他便察觉到十余道惊人的气息。
至少都是二品的高手。
更别说负责护送他前往黑水山脉的大内禁军,一个个身躯内气血都是如潮奔涌,尤其是神色间,自战场磨砺出的恐怖杀气,更是让周围行人避让不及。
“前后为期七天。”
“凡世家子弟,年过十五,皆须参与。”
“而除去一名护道者外,任何人不得插手。”
苏墨挂帘子,双眸微闭,手指极有节奏的敲落,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所知关于冬狩的所有规矩。
“至于凶险。”
苏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苏文渊那一派,目前所知,除去老五老六老八外,万贵妃兄长敕封镇西侯,是他一脉绝对的拥簇,那么就至少五人。”
“倒是苏武,如今并未决裂,何况我与苏文渊为敌,他只会可见其成。”
“其他的,便是妖魔横行以及那些死囚,有些棘手。”
只转眼间,苏墨心中思路便被梳理清楚。
“九殿下,已经到了。”
许久过后。
沉浸于修行中的苏墨,在那道低声提醒下,猛然睁开眼睛。
伸手掀开门帘。
黑水山脉连绵起伏,横亘千里,远远望去,仿佛与天相接处,有一头远古巨兽伏于其间,一股苍莽气息迎面而来。
而在入口处。
已经聚集了无数身影。
大雪寒风中,象征大周的玄武旗大风鼓荡,被吹的猎猎作响。
而在大旗之下,无数身披黑铁玄甲的重军镇守,一个个神色冷漠,身外凝聚重重煞气,冲天而起。
至于那些王公世子,也是神情冷然,骑在高头大马之,身后跟着护道者。
“是老九。”
“三哥,他来了。”
一处大旗下,几人望着站在车驾的苏墨,眉头顿时皱起,朝一侧正闭目养神的苏文渊低声道。
今日的三皇子。
与平日儒雅温决然不同。
身穿玄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看似平静的神色间,比以往隐隐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知道该怎么做吧?”
苏文渊一声冷哼,望向远处那道身影的目光中,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杀意。
“知道。”
一侧五皇子也是冷笑。
说话间,抬头朝远处做了个隐晦的手势。
……
“九殿下,冬狩规矩,可以带一名护卫跟随,以防凶险,为何此行只见您一人?”
皇子车驾一至。
立刻就有一位三品文官匆匆赶来。
只是四下扫过,只见苏墨一人,却不见他的护道者,那文官不禁诧异询问道。
冬狩不比寻常,死伤常有发生。
甚至在大周皇朝历史,太宗年间,山中有妖魔发狂,杀死王公世子十七人,掀起轩然大波,也是那时起,才又加补一条可携护道者同行的规矩。
即便枭狂如大皇子苏武,身边也带了一名随从。
乃是跟他征战沙场多年的部下。
实力强横,手中沾染无数鲜血。
而反观苏墨,参加冬狩,竟敢只身前来,这简直是寻死之举。
满朝下,谁不知晓这位九皇子,自幼体弱,并无修行,本来此次就有不少人猜测,或许他会免于冬狩。
哪知陛下亲自诏令。
但即便如此,也无人看好苏墨。
毕竟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在,谁还有资格争夺头名?
“林大人尽管记下即可,本皇子没有护道者。”
对他神色间的诧异与惶恐,苏墨仿若未见,只是淡淡的道。
“这……”
“九殿下,此事不合规矩,是否应当先行问过陛下,等到陛下亲允,下官才敢放行,否则……到时候下官如何承受陛下之怒!”
林姓文官顿时满脸惶恐。
即便苏墨再不受宠,也是皇子,若是出事,他至少也要背负一个失察之责。
“林大人,不必了,冬狩即将开始,一来一回,耽误了时辰,恐怕你更加无法向父皇交代,不如……嗯?”
见此人横加阻拦,苏墨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
但一句话还未说完。
他忽然猛然抬头。
唏律律~
两匹拖着车驾的战马,不知为何,突然发狂,惊慌嘶鸣,竟是直接越过众人,朝他所在狠狠撞来。
“九殿下,小心!”
那文官脸色骤变,下意识横档在苏墨身前。
一声轻喝。
从怀中取出一本圣人古籍,撕下一页,刹那间,他周身涌起一股磅礴凌然的文气。
只是……
那两匹战马双眼通红,横冲直撞,根本无所顾忌。
在那大儒文气冲击之下,反而愈发狂躁。
轰隆~
重达数千斤的车驾,在狂奔裹挟的贯劲下,竟是被拖的高高跃起,如同山崩一般,直直朝苏墨所在当空砸下。
“退开!”
苏墨眼神一冷。
脚尖在车驾重重一踏,抓着那名脸色发白的文官,快速奔掠而出。
轰隆~
下一刻。
两座车驾相撞,在山林间掀起一阵如爆炸般的惊天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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