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王府
教习嬷嬷大早便入了府,这嬷嬷十三岁入的宫,年近四十才被放出宫。莫说是宫规熟记于心,那些尔虞我诈的心思她也摸得清清楚楚。
“巧儿,姚西,这位是沈嬷嬷,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沈嬷嬷学规矩。”
“爷爷,这得学到什么时候啊?”
“你们什么时候学会了,就学到什么时候。”
“那,苏侧妃回来了吗?”
“若是被我发现你不用心学,你以后都不用出府了。”孙管家并不理会巧儿的问话。“还有你,姚西,你若是愿意留在左王府,那王爷就是你的主子,做奴婢的忠心二字便是全部,你若是不愿认王爷做主子,我也会替你安排一个去处。”
孙管家又和那沈嬷嬷交代一番,然后便离开了。
巧儿有点蔫了吧唧的,她偷偷看了看沈嬷嬷,沈嬷嬷该是有六十好几了,她的头发白了大半,但梳的整整齐齐,她穿了一身灰褐色的粗布衣裳,一双半旧的布鞋,看起来整个人精神又干练。
“今天教你们如何行礼,见到什么人该行什么礼。”
“行礼还分这么多?”
“这是自然。比如见到你们王妃或者宫里的太后娘娘,这两者行礼就不同。”
“可我们也见不着太后娘娘,只能见到王妃,就不用学那么多了吧?”巧儿撇了撇嘴,想偷些懒。
啪得一声,巧儿屁股上挨了一藤条,巧儿也没想到这嬷嬷会突然打自己,愣了愣。
“看来你这小丫头挨的打还是太少了,不长记性。”
“您打我做什么?”巧儿回过神来,揉了揉挨打的地方。“才没有,是那公主太跋扈了,每次见着我都打我。”
沈嬷嬷见巧儿还犟嘴,拿着手里的藤条又在巧儿屁股上打了两下。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巧儿还是咋咋呼呼的,沈嬷嬷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对着巧儿的屁股又是两下。
“她是王妃,是公主,是主子,你是什么?”
“我,我是巧儿。”
“你是奴婢!”
“你吃住都在左王府,整天不干活只会吃喝玩乐,你又不姓左,和左王府非亲非故,凭什么白吃白喝?做奴婢就该有个奴婢的样子!”沈嬷嬷冷了脸,盯着巧儿语气严厉。
“我……”
巧儿无话可说,低了头。
“不是我!”沈嬷嬷又拿着藤条冲巧儿屁股打了两下。“是奴婢!做奴婢的在主子面前只能自称奴婢!”
“可是我都习惯了。”
“你改了便是。你这样子若是进了宫,早就被杖毙了,王妃只罚了掌嘴,那算是轻的。主子要打奴婢,打了便是打了,你若是不行礼,是不尊主子,主子没问你,你便开口胡言,是不敬主子。”
“我现在问你,你在这左王府到底是什么身份?”
巧儿闷闷道,“是奴婢,我只是瞧那公主实在不欢喜。”
“不欢喜?别人是主子,你不欢喜就能冒犯?若是在皇上面前,有谁能保你?”
“嬷嬷,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府里?”姚西怯生生的问。
“你愿意留在府里做奴婢吗?”
“奴婢愿意。”
“不错。”沈嬷嬷点了点头,姚西的懂事让她挺欣慰的。“你可明白奴婢该做些什么?”
“要听主子的话。”
“不错,做奴婢的忠心二字应该摆在第一位,主子信任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若是不知好歹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小命没了也是活该。”
……
“查得怎么样了?”
菊园,左青言半躺于躺椅上,身边架着一个热烘烘的炭炉。
已是冬季,菊园里那一片地方原本是绿油油的,如今成了块空地,那些菊花的枯枝黑黑的,全都腐在了地里,只等来年的春天再冒出芽来。
“是一味香草,若羌才有,那东西可制毒,可制药,给她用上之后使她变的性情暴戾。”
“南楚二皇子最近有什么动静?”
“她失踪那日,来截她的便是南楚的人,只是之后那些人并没有离开,留在城外三里处的一个地方。”
“没走那便是还有事情没做完,留下做什么呢?”左青言的手搁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广白堂的少年说,她中的毒无解,但药效快散尽了,只是失效之时却是毒发之时,若有人给她下药引还不知她体内的毒会变成何种样子。”沈益说完看了看左青言。
“那日宫宴,或许就是再次下毒之时。”
左青言想起那日宫宴,苏荃突然说不舒服,要出去走走,再见她时,便发生了柳连城与上官蕊那件事,当时她和南楚二皇子走在一起。
“尽快将她找出来,要先南楚一步。为了她费尽心思,定然还有阴谋,她的身份也需尽快查出来。”
沈益奉命而去,只留左青言一人。他合着眼睛,似是睡着一般,脑子里却浮现了那天晚上苏荃站在后门处的园子里,光着脚,嘴角溢着血的模样。那一声声咳嗽,现在都还响在耳边。
“你到底是对她上了心。”
司徒云阙的声音将左青言给拉了回来,但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她是南楚那边的人,你就算把她找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不管她是真的想做那些事,还是因为被人下了毒才做了那些事,总之她拿着剑朝你刺过来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
“你不曾知会本王一声,就拿她试药?”
“不拿她试药拿谁试?总不能伤了无辜的人。原本你的毒只要等到赤焰花开了就能解,要不是她给你补了一剑,上面抹了毒,哪至于这么麻烦?”司徒云阙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看你余毒未清!天下女子这么多,当初那上官芊就很不错,你怎么就独独对她上了心?”
“南楚的人还留在都城,她身上好像有重要的东西。”
“这借口听着不错。”
“我知道周小姐一事你记恨她,不过在没弄清楚南楚有何阴谋之前,你休要再插手。”
“人家说不定早就回了南楚,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等三哥出了都城边界,就可以动手了,你现在可以收拾行李了。”
“好好好,现在迫不及待赶我走,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司徒云阙弹了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暼了依旧合着眼的左青言一眼便出了菊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