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已经被苏荃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她不打算久留,可要想从这皇宫逃出去却不是这么容易。
上官浩说留她一条命还有用,这用处是什么她想不明白。自她知道二皇子于她可能并非救命之恩,整个人有点泄了气般,如若一切都是假的,那自己做了这许许多多的事岂不是毫无意义?她就如当头浇了一盆凉水般。
苏荃正靠坐在桌子上,想着以前的事,一点一点想要理清头绪。
“冒充我是不是很有意思?”
门口有人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直到对方说话苏荃才反应过来。她看了过去,见到的是一个与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
论眉眼两人十分相似,只是神态有所不同。
女子一身红衣,外边罩着大红的披风,眉间画着红色花钿,发上簪着金步摇和珠花,一对流苏耳环,轻轻晃动,一身打扮实在惹眼招摇,但却极衬她。
“怎么,看到这张脸觉得很惊讶?”贺展颜浅笑盈盈,走到桌旁坐了下来。“若不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和我这般相似的脸,我又怎么会被囚禁这么久,你说,你是不是该死?”贺展颜说话的声音柔柔的,脸上也带着笑。
这般说话的语气,倒是如当初的苏荃一般,苏荃心底苦笑,一切再不用多说也该明白了。她是在替眼前这个女子活着,那些仇恨,那些记忆通通都是这眼前人的。只是,被人当了猴戏耍,这口气她也实在咽不下,她还没发作,倒是有人来挑衅了。
“难不成你以为你这身份有多金贵?”
“哼,金贵不金贵也注定是你们这些人高攀不上的,你这小命都还攥在我手里呢,竟然还嘴硬。”贺展颜抚了抚长发,瞥着苏荃道,“你也真是可怜,替我活了这么久,这跟傀儡有什么区别?若是以前那些杀人的勾当由你之手伸到了自己的哪房亲戚那儿,这可真是太有趣了。”贺展颜抬手捂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依我看啊,戚灏泓最喜欢做这种事了,你啊反正闲来也是无事,赶紧好好想想,以前杀得那些人,是不是真有哪个是你亲爹或者情郎。”
“你知道些什么?”苏荃眸色沉了沉,盯着贺展颜。
“呵,我能知道什么?”贺展颜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赤裸裸的告诉苏荃,她在看她笑话。“对了,我得谢谢你替我报仇,赵秋容那个女人确实挺碍眼的,她那个宝贝儿子以前可是对我毫不客气。”
“姑姑。”
正在这时,上官苓跑了进来。
“姑姑……”
她看见贺展颜和苏荃相对而坐,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一时间有些发愣,回过神后朝苏荃走了过来,靠着苏荃小声问道,“姑姑,这个漂亮姑姑是谁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是谁呢?她又是谁?”贺展颜歪着头看着上官苓,嘴角擒着笑。
上官苓往苏荃身后缩了缩,像是有些怕了贺展颜。
“你躲什么?”
“你怎么和姑姑长的一模一样?”
“长的一模一样那你怎么认出她的?”
上官苓又不说话了,缩在苏荃的身后。
“你到这来就是为了看笑话?”
笑话,对,苏荃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来看看,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实在好奇天底下是否真的有人能长得这般相像。”贺展颜站了起来,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不过,现在还有一事要做。”话刚说完,贺展颜抬手便朝上官苓袭来。苏荃即刻反应过来,伸手一挡,将上官苓拉了起来,站到了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
“她瞧见了我的脸,自然不能活!”贺展颜微微一笑,又动起手来,吓得上官苓躲在苏荃身后浑身发抖。
贺展颜拿起桌上的茶杯,对着上官苓扔了过去,那力道,若是砸中了怕是会伤的不轻。苏荃一把将上官苓拉了过来,护在怀里,茶杯砸到了墙上,碎片四溅。
紧接着,贺展颜一个手刀袭了过来,苏荃也不示弱,两人缠斗在了一起,一时间不分上下。
几个回合下来,贺展颜没讨到便宜,便收了手,她冲着上官苓抿嘴一笑,“今日暂且作罢,我改天再来找你。”说着便出了门,红衣飘飘,消失在了院门口。
苏荃望着院门口,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方才贺展颜并不是真的想要下杀手,或许是有所顾忌吧,可来日方长,谁知她会不会背地里再找麻烦。
“走吧,我送你回去。”苏荃揉了揉上官苓的脑袋。
“她是谁?是颜妃吗?”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
“很多人都嫉妒她,背地里都在想着法子要害她呢。”上官苓仰着脑袋,这话说出来怎么看都与她这个年纪不符。
“别人要做什么便去做吧,咱们不用管。”
“可是,为什么她长的和姑姑你一模一样?”
“是啊,为什么要长的一模一样呢?害的我如今到了这般地步。”苏荃苦笑道。
“姑姑为什么会进宫?若是能逃出去,姑姑要离开才好。”上官苓仰着头看着苏荃。
“如今对我来说在哪不一样?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荃拉着上官苓的手,一路将她送了回去。
这是苏荃第二次到这皖南宫来,这儿还是冷冷清清的。
皖南宫里也分成了四个小院,比翠玉轩更大,也更气派些。皖南宫里住了两个妃嫔,其中一个便是上官苓的母妃,静嫔。
上官浩的妃嫔着实不多,以至于后宫的寝殿到处空落落的。
一进皖南宫的大门,便能见到几个洒扫的宫女,宫女们见到上官苓也算是知礼,都一一行礼。往左边过去,一路往里走就到了静嫔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些合欢树,靠墙的地方支着个木架子,上面攀着些不知名的藤蔓。
屋门口两个宫女中规中矩的站着,脸被冻的红扑扑的。见上官苓过来,两人齐齐行礼。
苏荃原本将上官苓送到院门口便要走,哪知上官苓不撒手,拉着苏荃就往里走,一直进了门。
“母妃,苓儿将姑姑带来了。”
里屋的女子正在绣着什么,她一身淡黄的衣裙,发髻简单,脸上脂粉淡淡。
“劳你送苓儿一趟,不好意思,坐一坐吧,用些点心。”
她见到外屋的苏荃便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出来对苏荃道谢。
“娘娘言重了。”
“我听苓儿说你是靖王的侧妃?”静嫔一脸温和。
“算是吧。”
如今这般情况,苏荃又能如何回答?
“不瞒你说,我父亲从前和左王府有些交情,小时我也常跟着父亲到左王府玩。”
“母妃说靖王叔是个很好的人,可是苓儿却没见过,姑姑能不能说说靖王叔长得什么样?”
苏荃想了想,左青言那张木头脸便浮现在了脑中。
“他,整天冷冰冰的,板着脸,不喜欢说话。”
“啊?这样啊。”上官苓失望的耸拉着脑袋。“看来靖王叔也没有多好嘛。”上官苓从凳子上下来,对左青言失了兴趣,一个人跑到书桌旁写起字来。
“那,苏侧妃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说来话长。”事情原委且不论能不能讲给眼前这位静嫔听,苏荃也实在没得心力去将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一一道来。
“母妃,母妃,这下一句是什么?”上官苓拿着写的满满是字的纸到了桌边。
歪歪扭扭的字,写的是一首歌谣,正是初见上官苓时,她唱着的那首。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你怎知道这歌谣最后两句?”
见苏荃顺畅的念了出来,静嫔有些惊讶。
“母妃,苓儿不是说了吗,姑姑对这歌谣熟得很。”上官苓扭头问苏荃,“姑姑是从哪听来的呢?”
“这歌谣,是左王妃闲时写来玩的,哪里是能从别处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