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羌冬日的夜晚寒风嗖嗖，走在路上整个人如临冰川间。外头的雾气浓重，呼吸之间连胸腔都满是凉意。

正是亥时，街上空无一人，路边的灯笼挂了一排，映出地上晶莹的白霜。

“就是这了。”

苏荃和郑羡卓来到了一间客栈外，两人轻跃上屋顶，找准了一间屋子。一根小竹筒从窗户稍稍伸了进去，白烟顺着竹筒飘进房间，突然，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角，苏荃和郑羡卓一惊，正要离开，却听里边的人道，“是我。”

窗户打开了一半，里面的人是安城守备的义子，他抬了抬手，示意苏荃他们进去。

进了房间，里边有两个男子，一个睡在床上，一个歪倒在地，都是一动不动。

“乌孙姑娘在隔壁。”

三人刚走到隔壁房门口，白晃晃的长剑穿门袭来，接着，房内窜出来四个人，几人立马打作一团。这情况，明显是房内的人知道了苏荃他们来劫人。

哐哐哐，刀剑相撞，这声音在夜里尤为清脆亮耳。苏荃一掌将一人打倒，趁势进了房间，刚跨过门槛屋内有长剑便对着她的脖子挥了过来，她一个仰身，抬脚踢去，屋内有人闷哼一声，长剑落地。

外头四人已被解决，郑羡卓两人紧随其后跟着苏荃进了屋，屋内乌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干瞪眼。苏荃刚要过去，房顶有人落了下来，长剑一扫，剑尖离苏荃脖子也就差了一点点。

嘭地一声，窗户被用力打开，窜进来三个人，齐齐往苏荃那边去，郑羡卓一抬手将他们拦了下来，仅过了几招便一脚将一个人从窗户那踢了出去，窗户被打烂，寒风呼呼灌进屋内。

“屋子太小，挤不下。”郑羡卓一剑挥了过去，又一人被赶的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剩下两人被苏荃和那守备义子毙了命，这才有机会来到乌孙身边。

乌孙坐在床边挤眉弄眼，郑羡卓抬手对着乌孙胸前点了两下，乌孙这才吐了口气站了起来。

“憋死我了，我都不能说话。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阿？”

“自有办法，先离开这，我看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郑羡卓先一步，出了房门。

几人出了客栈，果不其然，刚来到街上，就被十几人团团围住。

“他们为什么抓我？”

四人背靠着背，站在中央。

“因为你是蛊主。”

说话间，那十几人齐齐涌了过来，个个持剑砍了过来，苏荃三人自是不怕，可乌孙却是一个功夫不到家的小姑娘，才抵挡了两招便落了下风，但所幸那些人并没有伤她的意思，可那剑架到她脖子上来，她自是一动不敢动，眼瞧着就又要被抓走，苏荃眼疾手快，夺了把剑过来飞射出去，那剑狠狠插在了那个人的心口上，当即便咽气倒了下去，乌孙得了自由，松了口气。

“过来。”苏荃对着乌孙道。

乌孙乖乖听话，赶紧躲到了苏荃身后。苏荃瞧着瘦弱，但手劲却不小，她三两招将一个人手里的剑夺了过来，一抬脚将人踢飞，然后把剑给了乌孙。

这一连串利索的动作，看得乌孙惊呆了。

“愣着做什么？拿着剑！”

“哦哦。”

乌孙跟个小媳妇似的，接过剑紧跟着苏荃。

天快要亮了，苏荃几人打算离开若羌回安城去，便按着原路返回。

客栈外的那些人死伤一片，瞧着没有半点罢手的样子，苏荃几人匆匆离开。

“他们并不是若羌人，抓我做什么？”

“你身为蛊主，可是大有用处。”郑羡卓侧头看了那守备义子一眼，“你是怎么回事？”

“我？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在客栈又是如何脱身的？既然这般厉害，又怎么轻而易举被抓了？”

“我……”

“我什么我。”

“只要你们能带我回了安城，我肯定消失，

你们放心，我对你们没有起半点坏心思。”

“你说这么多有何用？”

“我说你这人怎么……”守备义子气急。“那你呢？你与苏姑娘又认识多久？说不定你就是奸细。半道相识，处处为她着想，你图什么？”

三人齐齐看着郑羡卓，郑羡卓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觉得丫头心地善良，她的脾性很合我意，我们都是到若羌办事，有个伴自然更好。”

“你如何证明？”

“这要怎么证明？我自然是不会害了丫头的。”

“我方才说我对你们毫无半点坏心思，你也偏是不信，那你这么说，又怎么让人信服？”

“好了，待回了安城，咱们与他分道扬镳，若是再见杀了便是。”苏荃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安城？那不是东祁吗？”

乌孙不曾出过若羌，但安城她还是听说过的。

“对，我们准备带你去安城，你愿不愿意？”

乌孙没有立刻回答。

“我倒是忘记问了，你的家人呢？你若是不愿去安城，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我，我就剩祖婆了，可是她为了复兴我们乌孙一族和王上做了交易。她帮王上做坏事，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所以我就自己跑出来了，我不能回去。”

“眼下不仅是你们王上要抓你，戚灏泓也再抓你，如果戚灏泓得逞，恐怕是会引出一股腥风血雨了。”想到戚灏泓，苏荃眉头一皱。

“我跟你们去安城。”乌孙下定决心道。

“去安城？别做梦了！”

突然，一个女子从天而降，她蒙着脸，身形纤瘦，瞧着打扮是若羌人。

“你，你怎么在这？”

看见那女子，乌孙有些惊讶。

“自然是来抓你，你背叛师傅，其罪可诛！”

那女子一双美眸，盯着乌孙就像是看着猎物一般。

“她是谁？”苏荃瞧着那女子问乌孙。

“她是我祖婆的徒弟。”

“你们乌孙一族还收外姓人？”郑羡卓倒是瞧着新鲜。若羌的蛊主传承于乌孙一族，若羌用蛊者居多，蛊主却像是首领一般，即便王上瞧不上蛊主了，可在那些用蛊之人那儿，蛊主的地位却是极高，他从未听说乌孙收徒。

“如今的乌孙一族都快要被世人忘记了，所有族人加起来恐怕也不过百来人，祖婆为了复兴，便收了她。”

“哼，师傅到底为什么收我，你应该再明白不过，别装糊涂了。”

远处的女子即使蒙着脸，也能让人感到她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