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夏助是真心想去打仗倒不是他不明白锦衣卫的重要性,而是他更向外的东西,在锦衣卫找不到!
但小皇帝既然对他有承诺,他岂能不拿出十分本事?
接下来他做的事情,更让小皇帝赞叹。
他并未第一时间就下江南。
而是将他的人,分布于各个商队之,每个人都换了名字,但每个人都用了正当的理由,又或者用各种借口,隐匿起来。
就连他自己,几日后化妆成一个游玩天下的年轻人,忽然就不见了!
数百人,除了与影卫联络的几人之外,其他的人连影卫都无法掌握。
正德小皇帝没去管,他此时已经回到御书房,正在接见晋城大君。
陪同的,有鸿胪寺卿王懿,以及内阁李东阳。
算是超规格接待了!
晋城大君李怿实际上也只比正德小皇帝大一岁,他瘦骨棱棱,深眉愁眼,脸盘消瘦,印堂处总有一股积郁之气。
不说这些,单看衣装,其实是少有的俊俏少年郎。
正德小皇帝道:“按照礼仪,不应该于御书房与李卿见面,有失隆重,但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李怿当然不敢和正德小皇帝计较。
说白了,他是来逃命的!
于李怿出发之前,燕山君杀人之意,已经溢于言表,毫不掩饰。
去年,燕山君带着晋城大君李怿狩猎,完毕回宫时,燕山君道:“我从兴仁之门回宫,你从崇礼门回国,落后的话就按军法处置!”
幸好,宁山君有匹好马,借给了晋城君,才得以活命。
之后,李怿偷偷溜出朝鲜,说是去大明祭拜孔庙,一直不敢回归。
这些事,当然是锦衣卫打探来的,李怿当然不会说。
但在宗主国皇帝面前,说白了,无论是李东阳,又或者王懿,都是他惹不起的角色,一句话就能让他滚回朝鲜,从而令燕山君有正当理由取他脑袋。
李怿慌忙谢过正德小皇帝,丝毫不敢提礼仪之事。
双方寒暄几句,正德小皇帝和李怿也不熟,再加上他对李怿着实没有什么好感,故而也不辞眼色。
因为,若真是要为朝鲜挑个继承人,他宁愿选择燕山君,又或者宁山君,也不愿意选晋城君。
这个晋城君,实则是个天然独!
这厮至小就被不断迫害,导致这厮防范心理,比他人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说上一世,大明人口爆炸,有许多人涌入鸭绿江,继而涌入威化岛耕种这厮以门庭受害,永世无穷的借口,不断贿赂明朝大臣,不断上书嘉靖皇帝,从而不许汉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
过分吧!
偏偏,大明朝廷还派出辽东都司军马,尽数驱赶了在此地耕种的汉人。
正德小皇帝一想起这些事情,就对嘉靖恨得不得了,兼对未来的朝鲜宗,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于正德小皇帝想来,劳资在自己国土上耕种,关你屁事!
你有什么资格叽叽哇哇!
你个小门小户的家伙,竟然敢对宗主国指画脚,堪称罪大恶极!
至于嘉靖这个没骨气的家伙,正德已经懒得吐槽……这种无视先祖的王八蛋,敢把朱棣牌位都要拿掉的家伙……
这还是件真事!
于此时,明太宗朱棣,还未有成祖的庙号!
嘉靖上位之后,心有鬼,于是这厮除了把他爹,连同往上他爷爷、太爷爷都追封了一遍。
这就出了问题!
大明就这么多皇帝,嘉靖要让他爹入庙宇,享受后世祭祀,就不得不挪一个皇帝的牌位走!
挪谁呢?
往上一直挪,就到了明太宗朱棣的头上!
过分吧!
幸好,明朝大臣也不傻,集体上书为明太宗请封,将庙号改为了成祖。
因为,带祖字头的,庙号永恒!
谁敢挪他牌位,谁就是不孝!
最后迫于无奈,嘉靖只能将朱高炽的牌牌弄走了事。
所以,小皇帝既不待见嘉靖,对于与嘉靖有关系的晋城君,自然也不待见!
接见晋城君,小皇帝既没有安排百官陪同,也没有搞什么正式礼仪,更没有设宴招待,几乎就是一杯清茶打发了事。
小皇帝就是以势压人,劳资是宗主国,劳资比你强大,你哥哥燕山君在劳资面前,也得低下四,你算老几!
御书房能给你个锦墩,已经很给面子!
李怿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说白了,他哪怕于继承人排位上,也比不过他哥哥的子嗣。
他虽然与朝鲜内部的势力有勾结,但他哥哥燕山君乃是正儿八经的一国之主,可以说,他现在跑出来,他哥哥只需向大明朝廷上表一封,就能将他拿下。
李怿小心翼翼,道:“陛下厚爱,下臣感激淋涕,能亲近陛下天颜,已是莫大荣幸,岂敢言其它。”
正德小皇帝笑起来。
这个家伙,还真会装蒜。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后悔自己先前的想法!
于小皇帝来说,反正船舶资料已经到,小朝鲜是否内乱,倭寇是否登陆……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与其让晋城君登基,不如让燕山君继续当老大,又或者那个宁山君当朝鲜老大,再不济让燕山君的死剩种继位,都比晋城君当老大好!
这厮若是陷于危局,不但能卖自家,能卖与他同甘共苦的老婆,连老娘都能卖!
委实不是好东西!
更是小气、抠门,连朝贡的东西都敢扣下……朕是不是,应该派人去通知一下燕山君?
想到这里,正德小皇帝徘徊起来。
一个残暴的、狂妄的,能引发内部动乱的朝鲜君主,是对大明有利的!
尤其是在大明国力持续膨胀的时候,大明有心一统天下的时候!
若是晋城君当真上位了,会不会对朕的统一大业……又或者,朕哪怕已经安排了驻军,这家伙都会找各种理由来牵绊?
不是可能,正德小皇帝无比确定,大明百姓去边境耕种都会被这厮叽叽哇哇,想来是肯定的。
要是这样,燕山君与晋城君,又有何本质不同?
想到这里,正德小皇帝施施然喝了一口茶,笑意盈盈地问:“李卿,大明风物如何啊?”
李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然大加赞美!
尤其这厮也没闲着,京畿附近愣是被这厮逛了个遍,大明最近疾速的发展,让这厮抓耳挠腮,心急如焚。
生怕自己那小小的王国不保!
正德见这厮果然到处乱跑,愈发相信起自己的判断来,道:“晋城君,朕听闻慈顺大妃与朝鲜朴元宗、成希颜、柳顺汀,想要推举卿家……”
轰!此言犹如炸雷,将李怿炸得满脸乌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