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院。
清雅的屋子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香气便是从一旁书案上摆放的金珐琅九桃小熏炉所散发出来……
林雨织立于书案前,眉目浅柔,纤细的指间拿着一支用金镶玉竹所制的狼毫笔,正往她身前的宣纸上作画。
她身着浅青色藤纹轻罗百合裙,外搭对襟镶花长袄衣,梳着落落大方的流苏髻,发间别着白玉镶珠花钿,两髻墨发间隐隐可见一条青色纱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
端得是一副大家闺秀的贤良之气。
如梦听从白如衣的嘱咐,端着紫檀玫瑰托盘送来清宁院,一踏进屋子便见到这副景象。
不由心中暗想,大小姐爱闹,堂小姐却喜静,明明是两个性子极端的人儿,感情却比亲姊妹来得好。
也不知是如何耍到一块去的。
想着,她不由失笑,随后踩着碎步上前,朝着林雨织微身施礼,语气恭敬。
“堂小姐,这是夫人叫奴婢送来的新衣裳。”
林雨织手下一顿,抬起眸子看向她,秀丽的脸上挂着浅柔的笑意,令人生不出一丝的反感来。
“有劳了,便将衣裙放桌上吧。”
“是。”
如梦依言走至一旁的春藤圆桌旁,将紫檀玫瑰托盘轻放下。
正要离身,却瞥见圆桌另一旁置着个冒着缕缕热气的玉碗,碗中盛着似茶又似药的汁液。
说是茶,颜色却比茶更深些,说是药,颜色却又比药更浅些。
如梦好奇地多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弓身退至门口。
她正要向林雨织启声告退,却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你是义母身边的丫鬟如梦是吧?”
林雨织放下狼毫笔,朝她走了过来。
如梦低眉顺眼回道:“是的,堂小姐。”
“你伺候义母几年了?”
如梦不明她问这作何,心里有些疑惑,却还是如实回道:“已有六余年。”
林雨织听言笑了,她漫不经心地从怀中抽出一张白色丝帕,轻轻擦拭着自己指尖上不慎粘上的墨汁。
“六年了?那想必义母应极为信任你才是。”
如梦低头回道:“伺候夫人是奴婢之责,奴婢不敢自承夫人的信任。”
她语气依旧恭敬无异,心下却大为疑惑,她总觉得今日的堂小姐似乎格外的反常。
林雨织轻轻一笑,眸色莫名:“如梦,你甘愿这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他人而活吗?”
如梦身形微僵,眸色闪烁。
何人愿一辈子为奴为婢,伺候他人?她自然是不愿的。
可她已被她爹籍入奴籍,卖身于林府,就注定了这一辈子只能做奴为婢,以伺候他人而活。
而身为奴籍之人,哪怕今后嫁人只能嫁给同为奴籍之人。
因为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娶一个奴人为妻。
她眸中亮光淡去,神色暗伤。
“夫人待奴婢很好,奴婢自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林雨织冷笑一声,看向她的眸光徒然变得幽深起来。
“若我没记错,你似乎还有个心意相通的情郎吧?”
如梦瞬间抬头,瞪大了眸子看向她,眸中染满了惊慌。
见此,林雨织又恢复了浅柔的笑意。
“只是可惜了,他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又怎会娶你一个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