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时代，第一次接触火枪这种武器的人来说，其实最可怕的还不是火枪形成的杀伤力，而是那种伴随的巨大声响还有火花。

即使是再无所畏惧的勇士，也不会觉得这是人力所能为之，自然会想象是借助了‘天神之力’。

不过因为受到声音的震动离得越远也越小，所以雅丹心里虽然也感到惊讶与畏惧，但却比冲上去的将士冷静得多。

雅丹全力压下心中的恐惶，愤怒地责骂着狼狈的将士。

他知道大战已然开始，自己没时间跟手下们讲道理，必须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作战意志！所以，只能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这些将士们不是害怕汉人的兵器吗？那就让他们想起对雅丹权势的恐惧！

就算是在西羌国内，被雅丹灭族的部族也数之不尽，现在还要跟汉军作战，雅丹没有阵斩了他们，等大战结束呢？

如果因为他们的胆怯而战败，谁也不敢承受雅丹大人的怒火！

在雅丹的责骂和长期积累的威压之下，西羌的骑兵们总算恢复了秩序。

他们回头想想刚才极短暂的战斗过程，好像雅丹丞相说得也对啊，汉军那玩意儿动静虽然大，但数量太少，也就杀掉了他们几百人罢了。

拿弓箭来对比的话，它的射程比一般的弓箭更远，威力也更大，但也仅此而已。

但，西羌国头领也贼精着呢，眼珠子一转，还是觉得不太保险，正因为接触时间太短，谁知道汉军还有什么没用的花样儿？

仗着是雅丹身边的亲信，领军头领凑到雅丹的近前低声道：“雅丹族长，我们共有五万大军，何必一定要让咱们西羌国精锐打头阵呢？借着这个机会，让那帮土包子跟汉军拼个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雅丹低头稍作权衡。

这名亲信的提议，雅丹怎么可能没想过。

虽然西凉的羌族部族大多已经向西羌国表达臣服，但他们并不是跟西羌国完全一条心的，总会找机会摆脱西羌国的控制。

之前，雅丹觉得这是速胜之战，有意让西羌国的骑兵立威，才没有考虑让各部族的骑兵打先锋。

现在，看起来汉人真有些出乎意料的手段，先让部族军们拿命试出汉军的手段，似乎也是不错的选项。

……

受到陷阵营火枪震动的并不只有西羌军，高坡上的马岱三兄弟也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他们并没有参与到进攻并州的作战中，完全没有体会过火枪的可怕。

马岱恼得直拍大腿道：“可惜大好机会啊！刚才西羌军骑军全乱了！如果我们提前冲起速度，刚才就能趁机给贼军一记侧击！必定大有斩获！”

马休则恍然道：“难怪太上皇对高顺将军的陷阵营这么有信心，这种神兵，对于贼军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吕布的表情是最淡定的，这样的结果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火枪这种武器面对汉军和落后文明的部族军队时威力却不一样。

如果是那些割据诸侯的军队遭遇火枪，虽然也会大吃一惊，却会更快明白是陷阵营的武器威国，换成西羌骑兵，最先想到的会是‘天神发怒’这种事情，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不要心急，刚才我们如果冒然冲杀，早有准备的雅丹肯定会投入全部军力，如果形成我们五千对贼军五万的混战，你们觉得胜算有多大？”

“作为一支骑兵，反而需要比其他兵种更大的耐心，特别是作为战场上唯一的机动打击军队时，我们需要等待更好的，一击必中贼军要害的机会！”

马岱等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他们还不能完全理解吕布的教导，不过他所说的‘机动打击’什么的新鲜词语对骑兵的形容非常形象，让他们都在心中产生不同的感悟。

雅丹的大军再次展开攻击，而且看到冲上来的都是边缘的部族军。

吕布再次露出嘲讽的笑容，这个雅丹竟然在西羌国号称‘智者’？

所有的行动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毫无‘惊喜’嘛！

西羌联军的部族军们对于火枪的畏惧更大，但是他们也不敢反抗雅丹丞相的军令，只是对于西羌国的怨恨之意更深了。

这摆明了就是拿他们当炮灰嘛，完全没有当作友军来对待。

最先聚集起来的五千部族军磨磨蹭蹭地开始提速奔跑起来，向着陷阵营再次发起冲锋。

贼军的两次冲锋间隔时间也太长了，陷阵营的将士什么阵仗没见过，对叛军恢复士气的效率充满了不屑。

早已经上好子弹，前排火枪兵再次举枪听从高顺的命令进行齐射，再次干下来几百骑兵。

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叛军的部族军还是受到惊吓，虽然勉强保持着向前冲锋的架式，但是冲锋速度和气势已经大为衰落。

这种降低速度的行为对于骑兵冲阵是致命的！

不论面对火枪兵还是弓箭兵，这种速度的降低意味着他们本来只需要承受三轮射击，现在要承受四轮！

而火枪子弹的威力是叛军的甲胄绝对无法抵挡的！

火枪兵的齐射使得打击面扩大，威力更狠，每一轮齐射都能造成三百左右的叛军落马，四轮齐射已经将敌军击杀了一千多。

被雅丹逼上来发起试探冲锋的一共也只有五千部族军骑兵啊！还没直接接战，他们就被射死了接近四分之一！

剩下的‘幸运儿’终于冲到了陷阵营的阵前，但他们无论是士气还是速度都降到极点，几乎无法体现出骑兵冲锋的威力。

这种骑兵在陷阵营面前只有挨揍的份儿，连最前排的大盾兵都无法冲开，直接被后方的长枪捅成了马蜂窝。

一触即溃！

一波冲锋之后就只剩下了两千多人，损失了接近一半！对于没什么纪律和士气可言的部族军来说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纠缠，赶紧逃之夭夭了。

马岱等人把陷阵营的作战从头看到尾，然后互相瞪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算是部族军，那好歹也是五千骑兵啊？

就这么简单被击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