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隐晦,但是林风瞬间便懂。
言下之意便是他可以得到的分成是一半。
“可以。”
争取搏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是该得的,林风顺承其意。
“景泰蓝其实少有优质劣质之物,多是分以新货和老货。绝大部分的景泰蓝都是精致而华美的。新货多是民国开始,一直延续至今。”
“只不过老货都是以纯手工制作,匠人们一滴一点心血具成,富有神韵。
而新货的胎体,都是机器批量所产。半手工自然要跌价一些,有形无神,大多空有其表,但很多年轻人比较喜欢。”
林风毫不避讳刚才所言,将水瓶拿起,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老货的铜胎为紫红铜,虽坚硬可极具韧性,正宗珐琅粉烧制,整体颜色较暗。而新货的话铜质量较软,釉料中加的有很多染料,所以更加艳丽。”
“要说这新货老货谁更好,各有利弊,只是因为个人的喜好不同,所以选择也不同。老货泰蓝中砂眼较多,而且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磨损。新货砂眼较少,甚至无砂眼,几乎没有磨损。”
顺理列得井井有条,清晰易懂。
郑老和老伴儿连连点头。要他突然来讲解对比两者,也不一定说得如此完整而有纲要逻辑性。
“只是......”
“我个人呢,更偏好老货。老货镀金为真金,新货镀金为合金,A市的新货为镀合金,H市的货为镀镛。这是原因之一,再加上老货没有磨具,存量少,更讲究韵味,有种历史的厚重感在里面,而且每一件都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在里面......”
“像我们眼前这个呢就是明朝老货,形神俱备,古朴典雅而精美华贵。历史性也更加厚重。”
“最重要也最吸引我的是---------独一无二的特别性。”
后端的叶晓彤听及此,摆弄设备的动作微顿。
“向来物以稀为贵,以现在的普遍认识,虽然新货也有自己的市场,但是老货更为价高难得。所以今天展出的这瓶泰和坊的,景泰蓝掐丝珐琅周其垒,自然也无比稀罕。”
语毕,林风迤迤然坐下。
他说的流畅自然,易引人入里,如和老友们交谈般娓娓道来。直到大堂内越沉默了几秒,落针可闻,嘉宾们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意犹未尽地奋力鼓掌。
凝连而实用,一如既往。
直播间公屏自然好评不断,礼物涂鸦被刷满。
甚至很多在现场的嘉宾,鼓掌之余,手机连接直播间也不忘点赞送礼。
“好了!非常感谢林大师,接下来应该就是今天最激奋人心的拍卖展物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活络气氛的话术尽管雷同,但效果非常灵验。
嘉宾们摩拳擦掌,皆蠢蠢欲动。
沉默许久的赵阔对这景泰蓝不是不心动,切齿咬牙,就是迟迟不敢举牌。
“明朝景泰蓝-----掐丝珐琅周其垒,底价七百万!”
“竞拍开始!”
二十一号男子都有些焦急了,赵阔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沈语寒立即举牌:“七百五十万!”
先前的柔弱富家小姐几番欲举手都被压住。
“小姐!最近公司业绩不景气,出门之前不是答应过老爷只拍一样吗?”
富家小姐怒瞪说话之人,张唇还没开口,那人立即抢先再言:“小姐!这些瓶瓶罐罐的都是其次,您从小和沈家小姐不对盘,小打小闹也都没什么。但是!......”
“小姐......,”语调已经变得有些低哀,“目前市场不好,和沈家的合作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错啊......”
“您又何必在这个当口和她过不去呢......”
眼看自家小姐已经有些偃息旗鼓,立马再接再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分外憋屈,但无计可施,富家小姐已经把谨言慎行的家规抛之脑后,狠狠将号码牌摔在地上,还不忘踩上几脚。
动静不算小,沈语寒自然也注意到这边,微微勾唇。
气急败坏的样子确实可笑。
角落的顾朝往一直低头,长指不停刷动着手机,任由周围翻天覆地,他自岿然不动。
“八百万!”
“八百五十万!”
“九百万!”
价格竞争激烈,再不出手可能下一秒就敲价落定。
赵阔却寂然不动。
二十一号男子心里忧灼,但是也无济于事。
他前方的老大纠结不比他少,却早已如惊弓之鸟,瑟瑟惧弦。设想如此这般或者那般每一种可能性在脑子里过一遍,迟迟踏不出下一步。
有一些来参展的官家之后或富商小辈,一开始都因为景泰蓝的吸引,纷纷喊价,然而或因家族缘故给沈家一个面子,或因再竞则钱囊不够,或种种其他,都陆陆续续放弃。
最后成交价一千二百万,景泰蓝终归沈语寒之手。
全局已定。
时机已过。
想要狠击前方椅背,奈和华老和诸多同行皆在旁。
赵阔只能嚼穿龈血,暗自对林风深恶痛绝。
“今天真是所有我参加过的拍卖会中最棒最高兴的一场!”
沈语寒喜形于色,招呼着保镖将景泰蓝打包收好。
人头攒动,嘉宾们接二连三准备离开。
“哎?林风你去哪?”
“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穿过层层人群,总算在目的地得以落脚。
“嘶......”二十一号男子手捂着头顶,略显痛苦。
“哎呀,抱歉!刚才没站稳,意外意外。”林风赔笑着道歉。
虽然不爽,但注定是个哑巴亏,二十一号男子只能咬牙道:“没关系。”
沿着华老扶着拐杖的臂膀滑过,林风如同所有仰慕华老的人一样热切地打招呼。
也和赵阔皮笑肉不笑道别,将场面做足。
林风余光猛然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抬眼看向,影影绰绰的人群中却已落空。
华老扶着拐杖离开,赵阔打算去扶,却被对方一把拂开。
赵阔僵在原地,只能让路,华老自行离开。
摄像机撤离,已经无需再惺惺作态。
“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赵阔恨恨斜了林风一眼,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林风耸耸肩。
不论怎样都没关系,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