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伶隐约猜出。

他这句“要走了”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搬出姜家而已。

她的鼻头一酸，突然难受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只要是想到那个可能性。

她都难过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去哪儿？”姜幼伶压下喉咙里冒出的苦涩，异常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江屹北的喉结滚动着，眸色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儿的侧脸：“出国。”

“……”

他的嗓音淡淡地，被风吹散在无边的夜色里：“已经办好转学手续了。”

“……”

“到时候去学校拿个证明，礼拜一下午三点的飞机。”

姜幼伶低着头，手指握紧了包带，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她以为他顶多只是不想再住在姜家而已。

就算以后他真的要走，也是等毕业之后。

为什么这么快。

出国意味着。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以后…在家里见不到他，在学校也见不到他。

他们或许以后都见不到面了。

夜风吹过，带着阵阵凉意。

姜幼伶低着头，眼泪冒出来，砸在了手背上：“为什么呀？”

为什么要骗我呀？

为什么突然来到我的世界，又突然的离开。

江屹北斜斜的倚着围栏，夜风吹起了他白衬衣的衣角。

他低着眼，抄在裤袋的手指缓缓收紧了些。

女孩的肩膀单薄又纤细，看起来就格外的招人疼，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不是故意想要惹她哭。

只是，他好像做错事了，他想要及时把错误改正。

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小姑娘对他产生的依赖，只是因为把他当成哥哥的感情。

可他已经无法把自己摆正在哥哥的位置。

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他的意料之外。

原本按照正常的发展，他早该在国外上学。

只是听说小姑娘要回来。

担心她过得不好，担心她会受欺负。

他特意留了下来，想要看看她，想要完成小时候的承诺。

他没想到，自己会栽的如此彻底。

江屹北低下眼，喉结滚动了下，眸中划过了一抹自嘲。

现在她有了喜欢的人。

好像也不再需要他了。

只要看到她，他就会不受控的想要的更多。

这种占有欲不太正常。

如果继续留下来，他怕自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这句对不起，也是为那天的事向她道歉。

对不起，一时失控吻了你。

让你伤心了。

江屹北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嗓音带了点自嘲：“哥哥好像，没法看着小奶柚长大了。”

“……”

姜幼伶咬住嘴唇，不让眼泪从眼眶里冒出来。

天空中一颗星星都没有。

无边的夜色里，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哥哥还真有点舍不得。”

姜幼伶吸了吸鼻子?可是眼泪好像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一句。

——你能不能不走。

始终没能说得出口。

她有什么样的立场让他不要走。

他的选择，应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凭什么让他为了自己这个不相干的外人?放弃他的家人，放弃他的学业。

可是为什么还是好难过。

心脏空空的。

原来生命中，真的有一种东西，是她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握住的。

那就是?不属于她的爱。

连这段时间?他的疼爱，都好像是她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江屹北微微弯下头?对上了女孩红红的眼睛，语气低缓：“哥哥的号码不会换?有空就给哥哥打打电话，发发消息，哥哥都会回。”

姜幼伶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她才红着眼睛?问出了那句话：“你还会回来吗？”

江屹北抬了下眼?嗓音轻飘飘的，拖着腔调：“奶柚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哥哥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姜幼伶抿了下唇?虽然并不觉得这话有多少可信度。

他家里人都已经移民到国外了。

他大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她却还抱着那一点小小的希望。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等他回来的时候。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的可能性？

不再是以这样的身份。

不再被她当成妹妹那样看待。

她是不是还可以?抱着这样的期待？

江屹北修长挺拔的身形长身玉立在那?朝她张开了手臂，拖着腔调：“再给哥哥抱抱好不好？”

一如那个时候。

他也是这样张开手臂?嗓音无比温柔的说，“过来，哥哥抱抱。”

可是?这样的温暖以后再也不属于她了。

姜幼伶站在原地，用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再走进一步。

江屹北也没有生气，那双眸子显得无比温柔，反而朝她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搂住了她。

他的嗓音在头顶响了起来，呼吸温热，显得有些低沉。

“奶柚会不会想想哥哥？”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住。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能够感受到他，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气息。

像往常一样，清冽的薄荷青草气。

姜幼伶的鼻尖抵在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布料，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会想他吗？

这个问题应该没有其他的答案。

虽然他总是短暂的经过她的生命，可是过程却太过璀璨。

在她生命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这么喜欢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没有结果的人。

宁愿自己不要再想他。

一直想念着一个人的日子，可能会心痛的要死掉。

“不想。”姜幼伶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有几分执拗。

她又像是在说服着自己：“小孩子记性都不太好的，很快就会忘记了。哪能一直记着一个人。”

“是么？”江屹北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呼吸都沉了几分。

“听你这么说，哥哥还有点伤心。”

低下头，就可以嗅到女孩发丝散发的清香。

好像已经深入骨髓。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都无法戒掉的气息。

江屹北闭了下眼，说话时喉咙里带出浅浅的气息，却又掺了点落寞：“可是，哥哥会很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