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见,没想到大师还记得孤。”苏瑾瑜点点头回礼。
十年前,苏瑾瑜启程前往北周,也是在凤鸣寺给母后昭成皇后供了一盏长明灯后,转身,踏上这条质子之路。
“太子殿下容颜依旧,只是少了当初那份张扬。”
“这十年孤过的什么日子,想必大师也有所耳闻。”
“老衲是出家人,对俗世之事不关心。老衲只知道,太子殿下福泽深厚,您的福气在后头。”
“是吗?”苏瑾瑜有些不敢相信,但他既然回来了,那当年的血债,他就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叶浅走出大殿,正好看见与住持交谈的苏瑾瑜,苏瑾瑜看见叶浅,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未发觉的笑。
叶浅眼神好,看见苏瑾瑜脸上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忍不住轻笑,点点头回礼,便往一旁走去,她还要给母亲的长明灯添香油。
叶浅和苏瑾瑜之间的举动,住持全都看在眼里,“太子殿下此番回京必定会收获一番好姻缘。”
姻缘?苏瑾瑜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份姻缘是和刚刚那名姑娘吗?
叶浅添完灯油,带着芷兰,芷曦在山下的集市逛了逛,给她们二人买了许多她们喜欢的小东西才回的王家。
自叶浅母亲去世后,王老太爷和王老夫人心疼外孙女,担心外孙女会被叶浅那个渣爹的妾室作贱,便接回了王家抚养。
在王家,叶浅的教养和王家正经小姐王庭筠一般,诗书礼仪都得学,还须得样样精通。平日无事,叶浅也会跟着几个哥哥练武,故而也习得一身好武艺。
“外祖母。”回到王府,叶浅先去燕禧堂拜见王老夫人,然后再回自己院子。
“你呀,在外面疯了一天,现在才回来,快洗洗手用膳吧。”王老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叶浅又是唯一的外孙女,她自然是疼爱的。
“庭筠呢?她不来用晚膳吗?”叶浅向来都是和表妹王庭筠一起在王老夫人这用晚膳,今日不见,倒是好奇。
“她一会儿会过来的。”
“祖母,姐姐。”王庭筠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叶浅回府,她自然高兴。
“没个正形。”王老夫人嘴上责怪,但一脸的疼爱。
“姐姐,明日我们一起去看太子回京吧。”王庭筠好不容易才央得王大夫人同意,允她明日随四个哥哥一起出府看太子入京。
王家家规森严,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所以,王家人口简单,小辈只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外加叶浅一人。
因着叶浅自幼养在王家的缘故,王庭筠总是姐姐,姐姐的叫着叶浅,王家人也不反对,还乐意看她们姐妹二人亲近。
“好,都依你。”叶浅笑着回道。
吃过晚膳,叶浅和王庭筠陪着王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离去,王庭筠又跑去叶浅那呆了一会儿才回自己院子。
第二日,叶浅刚起身,就看见王庭筠进来。
“姐姐,你怎么才起来,去晚了,茶楼可没有好位置。”
“这么急着出门啊,你等我梳洗完就出去。”
“好。”
芷兰给叶浅梳了一个京中最为流行的随云髻,又拿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裙给叶浅换上,然后几人才出的府。
“大哥他们呢?不是说和他们一起去的吗?”叶浅疑惑,明明说好了是和王锦尘他们兄弟四人一起去的,怎么没见到。
“大哥说他们先过去了,让我们直接去茶楼。”
“那我们快些走吧,免得大哥他们久等。”
水云楼是汝阳最好的茶楼,位于朱雀大街上。太子回朝,必定得经过朱雀大街,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皇宫广安宫的朱雀门。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叶浅看见坐在窗边雅座上的几位王家公子,点点头打招呼。
“浅儿和筠儿来了,快坐,靠窗的好位置都给你们留着呢。”王绝尘招招手,示意她们二人过来。
“谢谢大哥。”王庭筠笑着说道,拉着叶浅就往窗边的两个空位子走去。
“好热闹。”王庭筠看着楼下熙熙攘攘地行人,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不由感慨道。
“这里日日都这么热闹,可惜筠儿不能经常见到。”叶浅最小的表哥王锦凌打趣道。
王锦凌也只比王庭筠大了两岁,生性活泼好动,倒惹得王二夫人头疼。
平日里,王锦凌在家待不住,总爱往街上跑,找个茶楼,要上一壶茶,听说书先生说着故事,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觉得自在快活。
“四哥,你就知道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啊,你一哭,我就得被母亲打。”
“二婶婶打你是对的,要不然你就知道欺负我。”王庭筠要是被欺负了,肯定跑去找王锦凌的母亲,叶浅的二舅母告状,到时候,王锦凌可就惨了。
叶浅掩唇轻笑,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四哥对上王庭筠愣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一队士兵鸣锣开道,原先还聚集在朱雀大街中央的百姓纷纷往两旁靠去。
“来了来了。”王庭筠兴奋,趴在窗口看着。
叶浅也好奇,这位被皇帝陛下送去北周做了十年质子的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人。
太子入京,阵仗不可谓不大,前有士兵鸣锣开道,旁边还有一队玄甲护卫,侍从举着象征太子的仪仗,好几辆马车行走于队伍中央。
从叶浅这看去,只见一辆最为豪华宽敞的马车被一群人簇拥着,旁边的人都举着黄罗伞盖,士兵鸣锣开道,摆足了架势。
“太子殿下一回朝,这朝堂可就乱了。”王锦尘看着那架最为豪华的马车说道。
叶浅听说过一些朝中之事,东楚皇帝苏明达独宠柳贵妃,柳贵妃所出的魏王更是深受皇恩。不仅不用去封地,还留在京中上朝理事,皇帝大有改立太子之心。
若非太子背后还有些世家的支持,只怕这东楚太子早就是这位魏王殿下而非车里的那个人了。
苏瑾瑜坐在马车中,透过飘起的帘子的缝隙往外看,一如十年前他走时一样,只不过,如今可比他离去时要冷清许多。
当初,苏瑾瑜离京,柳贵妃摆足了架势,就差找人敲锣打鼓地送他去北周。
如今,只有象征太子仪仗的十六率在开道,的确与十年前相比差太远了。
苏瑾瑜正好抬起头往茶楼上看,只见坐在窗边看着他车驾的叶浅。
今日叶浅没戴幂篱,苏瑾瑜终于看清叶浅的模样,如他所料一般,是个清丽佳人,娇而不艳,媚而不俗。
苏瑾瑜认出叶浅仅仅凭着一双眼睛,那双与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同的眼睛,骄傲,张扬,又带着一丝温柔。
再一次相见,虽说叶浅未看清马车中人的脸,但苏瑾瑜却是看清了叶浅的脸,忽然之间,苏瑾瑜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