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来,叶浅正坐在园中看书,就听得守门的侍女通禀,叶舒来了。
叶浅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芷曦出门盯着。
一壶茶,一碟糕点,一个躺椅,一卷书,这是叶浅在王家养成的习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躺在树下看书,又或者作画。
叶舒进来时,正看见叶浅这副悠然模样,又见叶浅没有起身迎自己的意思,脸上有些不满。
“大姐姐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叶舒宛若黄鹂的声音响起,叶浅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一眼来人。
“二妹妹来了,芷兰,给二妹妹看茶。”
“二小姐请用茶。”
“二妹妹快坐,不知二妹妹不在你的似水居待着,来我这观云苑做什么。”
“姐姐难道不欢迎妹妹吗?”
叶浅看了一眼叶舒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你知道就好。”
“姐姐当真是率真,不带一丝遮掩。”叶舒眼中怒意渐浓,她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
“妹妹倒是含蓄,只是含蓄得让人觉得妹妹总是隔着一层纱。”阴阳怪气谁不会?在王二夫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叶浅阴阳怪气的水平可比叶舒强多了。
叶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深吸几口气,“妹妹听说夫人给姐姐留了一条上好的皎丝凤尾裙,妹妹没见过,不知姐姐能不能给妹妹看看。”
“我也忘了放在哪,昨日刚吩咐人找出来。”
“既如此,那妹妹帮姐姐找吧。”
“那就有劳妹妹了。”
叶舒主动提出要帮叶浅找裙子,叶浅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她知道叶舒居心不良,想借机要了这条裙子去,可叶浅觉得有这样一个送上门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你们几个,去帮姐姐找裙子去。”
“奴婢遵命。”
“姐姐悠闲,不似妹妹我,终日在似水居上课。”
“妹妹可都在上什么课。”
“母亲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我礼仪规矩,还有抚琴舞蹈。”
“嗯。”叶浅打量了一番叶舒,“是该好好学学礼仪规矩。”
叶舒听出叶浅话里的嘲讽之味,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论起忍耐水平,叶舒比卢氏强多了。叶舒从小就知道,叶玄喜欢的是温婉大方的女子,她越是忍让,越会让叶玄心疼。尤其是叶舒利用这种方法夺了几个庶出妹妹的东西后,这个手段倒是用的越发熟练了,如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叶浅见叶舒没动怒,暗自思忖着叶舒到底有几分叶玄的影子在,会忍让。
“姐姐难道不学吗?”
“刚去外祖家的时候学过几年,后来,外祖母说我和庭筠妹妹的礼仪过了关便不用再学了。”
“那姐姐如今都在做什么。”
“早上去学堂学点别的东西,插花煮茶研香品香骑马射箭之类的。”虽说叶浅回了叶府,但王家的课一日都不落下。每日早上,叶浅都得回到王家的学堂上课。
王家几百年的规矩,无论男子女子,都需得会许多雅事。男子必须习武,女子最起码得学会骑马。
叶浅跟着王家的几位公子学会了骑马射箭,虽说比不得王家几位公子那般能一箭双雕,但也能做到箭无虚发。除此之外,叶浅和王庭筠也习惯每日早上与几位哥哥一起练武,故而,叶浅倒是习得一手好剑法。
叶舒有些惊讶,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都不曾知道的。插花品茶她也学过,甚至学得极好,但骑马射箭她确实不会。
“姐姐倒是多才多艺。”
“比起妹妹,我这点不算什么。”
“小姐,大小姐的皎丝凤尾裙找到了。”叶舒的侍女捧着裙子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裙子。”叶舒看着裙子,眼神中的贪婪丝毫没有遮掩。
“这是夫人当年特意为小姐做的,夫人想着等小姐及笄的时候穿。可惜,夫人没看见小姐及笄。”芷兰特意强调裙子的重要性,就是要引叶舒来抢。
“这是月菱纱做的吗?”
“是,外祖母当时得了几匹月菱纱,给了母亲一匹。母亲想着这颜色如月光一般皎洁,便特意让人做了这条裙子,用的银线绣的彩云追月的纹样。还命绣娘在这裙子上绣了流云的暗纹。”
“这样好的裙子姐姐怕是留着也没用,过段日子的春日宴,妹妹正愁没有合适的衣服,不如姐姐就将这裙子让给妹妹如何。”
叶浅看着眉眼弯弯的叶舒,她想过很多种叶舒要裙子的办法,但没想到叶舒这样直接。
“我就不用好衣服去了吗?”叶浅反问,你没有适合的衣服就抢我的,我就不需要好衣服了吗?
“姐姐还有外祖家,想来王家是不会忘记姐姐的吧。”
“别,我外祖家小门小户的出身,比不得妹妹的外祖家卢家。妹妹的大舅舅如今可是六品的官员,二舅舅是京中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的掌柜,我两个舅舅不过是无权无势的普通官员罢了。一位是太常寺卿,一位是御史大夫罢了。”
反正卢氏母女看不起王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叶浅一直想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可看不起王家的。
“姐姐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友悌妹妹吗?”
“那妹妹可听过一句话叫尊重长姐吗?”
“姐姐,你穿这样好的裙子,可若是没有一件好的上襦配,是不是会不好。”
“妹妹多心了,好的上襦我有。”
叶舒恼火,在叶家还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要不到的。她没想到叶浅这样一个不被叶玄喜欢的嫡长女竟然敢这样对她,“我可不管,反正这裙子我今日就要拿走。”
“那你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什么意思?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拿了这条裙子,我肯定要夺回来。你必定不乐意,所以只有可能我会动手。”对于叶舒,叶浅只想直接动手,和她嘴炮实在没意思。
“你敢,你就不怕父亲责罚吗?”
“要不你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叶浅面无表情,眼神中透出的凌厉之气让叶舒胆寒。忽然之间,叶舒觉得如果她真这样做了,指不定叶浅会让人揍她。
叶浅其实也不是那种好动手的人,叶舒真的有本事那就把裙子抢走。也不用她亲自动手,芷兰和芷曦就能解决她。
“舒儿。”叶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叶舒如获救星一般,哭着跑向叶玄。
叶浅瞠目,叶舒这说哭就哭的本事从哪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