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得陛下盛宠多年，自然是有些新奇的主意，不如说说，看是什么玩法。”崔夫人向来不给柳贵妃面子，自己小姑是如何离世的，别人心里没数，崔家人心里如明镜一样。

柳贵妃脸上一阵青，“夫人说笑了，本宫哪里比得上昭成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你最好有这个自知之明。”提及昭成皇后，苏瑾瑜换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母后永远都是皇后，就算已经崩逝，但也是皇后。”

柳贵妃看着主位上的苏瑾瑜，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惧意。

柳贵妃十年未见苏瑾瑜，只记得当年去北周时，苏瑾瑜还是个明媚张扬的少年，不见稳重之姿。

如今，苏瑾瑜身上倒是颇有几分皇帝的影子，沉稳，又有几分让人畏惧的气势。

柳贵妃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依礼，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妻，我只是陛下的妾，妻妾有别，本宫自然清楚。”

“孤希望贵妃永远记住妻妾有别四个字，别忘了何谓妻何谓妾。”苏瑾瑜侧目而视，一双桃花眼本应极为勾人，现在倒是冷若冰霜。

“是……”柳贵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说了一个是字。十年了，前朝后宫，柳贵妃自持宠爱而放肆无比，今日她感觉好像回到了昭成皇后还在世时的情形。

只不过，昭成皇后永远都是微笑着让人感到压力，苏瑾瑜则直接面若寒冰。

“娘娘想了什么好点子，倒不妨说说。春日宴就该有春日热闹的模样，如今倒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秋日宴。”柳依依十分懂得何时该说什么，何时该做什么。此刻，正是她出来给柳贵妃解围的好时候。

柳贵妃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柳依依，“是本宫的不是了，让大家扫兴了。既如此，本宫便先打个样，给各位赋诗一首，以表歉意。一会儿，各位小姐有什么才艺，也可献艺一番，做得好的，本宫自有彩头。”

柳贵妃拍拍手，一群宫女拿着各色珠宝，烟罗霞，各式真迹，各种西域新鲜玩意儿入场。

前前后后一共三十多名宫女，每人手捧一样宝物，脚踩沉香木做的鞋子，身上都熏了百花香，倒是让一些人见之惊讶。

叶浅皱眉，她最讨厌别人附庸风雅。柳贵妃不知香诀，今日本以桃花为主，如今熏了百花的香，倒有喧宾夺主之嫌。

王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很快又恢复了方才古井无波的模样。心中盘算着一会儿回去之后要教导一番叶浅和王庭筠，万万不可学今日柳贵妃的做派。

宫女拿了笔墨上来，柳贵妃思索片刻后便在纸上写了一首七律。

苏瑾瑜看了看，无外乎是借春日桃花烂漫之口抒发自己的怨恨之情。

苏瑾瑜看不清这宫斗的弯弯绕绕，叶浅却是看清了，想来柳贵妃最近日子不太好过，不知宫中又有什么美人对柳贵妃造成威胁，才让她如此惶恐。

“我赌不过一个时辰，这诗就会出现在陛下的书桌上。”崔媛小声与叶浅说道。

“柳贵妃这诗压根就不是写给我们看的，明明是写给陛下的。看看到底是哪位好事之人把这诗送给陛下。”叶浅大致也对后宫手段有些了解，就是不知今日谁会去做柳贵妃的信使。

“娘娘文才斐然，臣女佩服。”叶舒起身，一脸赞赏地夸奖道。

“叶小姐抬举了，本宫文采平平，与诸位比起来，本宫这前浪怕是已经在沙滩上了。”柳贵妃听了夸奖，自是高兴。

“娘娘风采，臣女望尘莫及，臣女斗胆与娘娘相和，还望娘娘不要责怪臣女毁了娘娘的诗。”柳依依十分自然地接过话茬，柳贵妃作诗只是个引子而已，最主要的还是要让柳依依作诗。

新贵都在准备着一会儿要表演些什么，今日这表演，柳贵妃暗地里告诉了新贵，没与世家说。

新贵们要的，便是让世家今日出丑。

世家几百年不倒，自然是有本事的。这个套想套住他们有些困难。

“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叶浅轻声说了一句。

“那我也不怕，虽说我文采平平，但书画却是拿得出手的。”崔媛笑着回了一句，不就是才艺嘛，哪个世家大族的小姐不会呢？

柳依依提笔相和，倒是赢得满堂彩。这诗她改了无数次，又请了许多名士看过，自然是颇有信心的。

“上苑春色正相宜，莺语枝头蝶舞时。忽闻轻笑过墙去，汝阳风流少年期。”

柳贵妃轻轻念着，眼中俱是赞赏，果然是自家侄女，诗文不凡。

“依依才学果真了得。”

柳依依盈盈一拜，“多谢娘娘夸奖。臣女听闻崔小姐也是自幼好读诗书之人，不如让崔小姐也作诗一首如何。”

世家眼眸微微眯起，果然，来了。

崔媛缓缓起身，“那臣女便献丑了。”

一旁的宫女拿笔墨来，崔媛看了一眼，“这纸倒是有些普通了，与今日情形不符。不知臣女可否要求换一张花笺来。”

柳贵妃点头同意，立刻给崔媛换了一张花笺。

叶浅心中有些担心，崔媛诗文一般，若是想做出比这首还好的诗只怕有些困难。

叶浅思索片刻，起身替崔媛解围，“娘娘，臣女想着今日不如斗诗玩如何。各位自结成队，最后看看哪一队诗文更为出众。”

崔媛感激地看了一眼叶浅，崔夫人也对叶浅微微点头，她十分赞许叶浅的提议。

柳贵妃想了想，反正世家大族也没准备，倒不如看看她们能做出什么来。

“好，想斗诗的便都来和一首。本宫看，今日这春日宴必能传为佳话。”

苏瑾瑜看了一眼叶浅，“孤便做个裁判，看看究竟谁的诗作更好。”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很快，世家大族自结成队，新贵又是一队。

新贵的闺秀里准备了诗文的只有柳依依一人，其余人也会作诗，只是水平一般。

而世家大族这边，对于诗文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自是有许多人擅长的。

崔夫人借机拍了拍叶浅的手，以示感谢，许多世家夫人也对叶浅十分满意。替人解围，还能想出如此乐事，不愧是自幼在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