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王家,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或许当年之事,并非如此简单。
“柳贵妃当初给母后下毒,待母后发现时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顾。只能托外祖母去暗中调查柳家何处寻来的毒药,结果是与香满楼有关。”几人刚到王锦尘的书房落座,便让伺候的都出去,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题。
“所以,卢氏的毒药与柳家有关。”叶浅思索着,“只是,似乎卢氏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支箭。”
“嗯,正如柳贵妃也只是个替罪羊一样。”苏瑾瑜最开始是不愿相信的,但魏无忌将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他面前,而他回京后也从崔老太爷口中了解到一些所谓真相。不由得让人心寒,权利真叫人迷失自我。
“我听说,当初可是一见钟情。”王锦尘已经推测出当年事件的全部面貌,想不到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这样没了。
“一见钟情也比不过他手中的权利。”苏瑾瑜冷笑,什么皇帝对他有愧疚,在补偿他,那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若真愧疚,当初又为何要送他去北周做质子,又为何处处抬举魏王。
“再如何一见钟情也掩盖不了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的事实。”王锦谦似乎看透一切,“王家,崔家,徐家,哪个家族当初没帮过他,而如今又有哪个家族没活在刀尖下。”
“其实,柳贵妃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受宠。”叶浅道出一件事,“春日宴上,柳贵妃那首诗就看出来了。”
“什么?”苏瑾瑜皱眉,柳贵妃盛宠,这是前朝后宫皆知之事。
“那日,柳贵妃的诗哪是模仿怨妇,明明就是说自己的相思之苦。而且,柳贵妃这诗刚刚写出来没多久,就出现在陛下面前。因此,柳贵妃得了赏赐。”
“我想起来当时宴会快结束时,陛下让大内总管刘公公来给柳贵妃送赏,在场之人无不感慨,柳贵妃是何等受宠。”
王庭筠想起那日的情形,若说柳贵妃不得宠,那是不可信的。这样厚重的赏赐,前朝后宫都少见。
“若真要赏,什么时候不行,为何非要在宴会上赏。而且,柳贵妃收了赏赐,也不见得有多高兴。陛下这哪是赏赐,这是警告,告诫柳贵妃要知足,不要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
叶浅与崔媛当初就看出此中深意,柳贵妃常伴君侧,更是清楚。
“那父皇也是狠心。”苏瑾瑜冷笑,柳贵妃得不得宠与他何干,但他没想到,所谓盛宠不过如此。
“柳贵妃从始至终都只是陛下的一颗棋子罢了。昭成皇后当初治理后宫有方,朝中无不称赞。崔家也因此而风头正盛,这是陛下不愿看见的。柳家那位远亲正好在御前侍奉,自然知道陛下的心事。加之柳家有意卖女求荣,一拍即合。柳贵妃就这样被送入了宫,陛下被她吸引,或许交付过真心,但也只是短暂地交付过吧。”
叶浅大概推测出皇帝的心里,也难怪苏瑾瑜会恨皇帝了,这样狠心的人,谁会不恨。
“但陛下对阿瑜的愧疚是真的。”王锦尘偏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能看透许多人和事。皇帝愧疚,他知道。
“那他当初又为何送我去北周。”
“阿瑜。”王锦尘拍了拍苏瑾瑜的肩,“陛下的愧疚不过是在你回家后才有的。魏王屡次让陛下失望,而你又是天资过人的,陛下自然后悔当初送你去北周。换做十年前,陛下春秋鼎盛,自然见不得哪位皇子声望过人。如今,陛下身子日渐有走下坡路之势,也开始考虑江山后继有人的问题。”
皇帝身子愈发不好,这是朝中诸位大臣都看得出来的。也正因如此,魏王才愈发放肆,私下笼络朝中诸位大臣,为的就是日后继位。
“现在他才想起来吗?晚了。”苏瑾瑜恍如修罗,“当初他既然抛弃了我,就别想我再回头。”
“阿瑜。”叶浅起身,走到苏瑾瑜身侧,握着苏瑾瑜的手,“我不会抛去你的。”
被抛弃的痛,叶浅如今也感受到一二了,或许真相十分残忍,所以王老太爷选择隐瞒。
“浅浅。”苏瑾瑜抬头,眼中带着泪,他知道叶浅的意思,也看出叶浅心中的伤痛。
“我也会一直在的。”苏瑾瑜加重手中的力道,握着叶浅的手不放。
王锦尘几人也大概猜出一二了,“浅儿,你真的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王锦尘不忍心让叶浅接受这个真相,他大概知道真相是什么了,这对叶浅而言,太残忍了。
“查,无论是谁,我都要让他受惩罚。”叶浅眼中闪着泪花,努力控制眼泪不掉下来,眼中又带着一丝倔强和狠厉。
“浅儿,无论如何,你还有祖父祖母,有父亲和二叔,有母亲和婶婶,还有哥哥们和妹妹。”王锦尘看着叶浅这幅模样,实在心疼得不行。
叶浅可是王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养,何曾受过这样的痛。若不是因为叶浅发觉了什么,或许,王老太爷打算瞒着叶浅一辈子吧。
“谢谢大哥。”
“乖,想哭就哭吧,真相会让人难受,但是,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让大哥替你查,替你撑着吧。”王锦尘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叶浅,叶浅从不落泪,坚强得如同一只小老虎。这一刻,王锦尘觉得叶浅其实只是一只小鹿,一只受了伤的小鹿。
“浅儿,万事有二哥。”王锦谦轻声安慰着,和王锦尘对视一番,此事他们要管到底。
“浅儿,还有三哥。三哥明日就去叶家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浅儿,四哥别的不行,但辩才无碍。明日三哥去揍他,四哥帮你去嘛他。”
“姐姐,你要是想哭,就来找我,我陪你哭,给你做好吃的。”王庭筠十分心疼叶浅,她不像王家四位公子一样,能上门走人一顿,但她可以陪着叶浅。
“谢谢。”叶浅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苏瑾瑜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搂过叶浅,“浅浅,都过去了,日后的路,我陪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