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言,脸色骤变。
倒是站在一边的梅谨言,看着萧宸,眼底仿佛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
秦沅本是躺在床榻上的,皇上心疼她,自然没让她下床请安,听萧宸这么说,秦沅还哪顾得上这些,立刻下了床,鞋都顾不上穿,走到萧宸的身边,“你怎么能这么跟父皇说话?还不……”她看着他,却蓦地想到前世,嘴边的话也停了下来,让萧宸道歉,何其难?
顿了片刻,她只能转身看向皇上,“父皇,萧公子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
秦沅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打横抱起,她转头,便对上萧宸的眼。
萧宸皱眉看她,“光着脚下床,是嫌自己病好的太快?”
皇上此刻简直怒不可遏,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萧宸,“混账,你和阿沅尚未成亲,还不赶紧把人放下?”
萧宸抬眸看了看皇上,才抱着秦沅走到床边,把她重新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秦沅脸色微红,但是还是看向皇上道,“父皇,况且云姐姐几乎就是儿臣唯一的朋友了,她要是出什么事,儿臣肯定要伤心,萧公子所做,只是在情理之中。”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皇上不忍心骂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闺女,只能继续把火气撒在萧宸的身上,“若不是皇后执意,朕才不屑要你这种女婿!”
“皇上。”梅谨言上前一步,“公主与萧公子年岁不大,都还是孩子,莫要跟自己的孩子生这么大的气,臣回头便叫礼部尚书过来,把宫中规矩给萧公子都讲一遍,至于禁足……其实萧公子陪着公主一起出去多走走也是好事。”
皇上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父皇。”秦沅抬头看着皇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等儿臣身体好了,便去陪你用膳。”她说着顿了顿才又道,“萧公子之前还说打猎的时候要猎一只老虎来,把虎皮献给你呢,你要是禁了他的足,那可就没办法猎虎了。”
“朕稀罕一只老虎?”皇上拧着眉头。
秦沅抿了抿唇,“父皇不稀罕,那儿臣还想要狐皮披风呢。”
“满朝武将,你想要狐皮披风,百十件都能凑得出来。”皇上又道。
“儿臣就要萧公子猎的。”秦沅侧过头,佯装生气。
“朕可真是……拿你没办法。”皇上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看向萧宸,“萧宸,阿沅替你求情,这一次朕不跟你计较,但你既然已经和阿沅有了婚约,便是准驸马,一言一行,也都代表皇家,不可再肆意妄为。”
秦沅抬手拉了拉萧宸的袖子,皇上都已经给了台阶,就别再僵着了。
萧宸垂眸看了看秦沅,才开了口,声调冷硬,显然带着不情愿,“知道了。”
皇上懒得跟他置气,一甩袖袍,向外面走去。
梅谨言看了看秦沅,又看了看萧宸,才跟上皇上的脚步,出了瑶华轩,才开口道,“皇上,萧公子多年在外,想必向来少规矩束缚,再加上当年之事,心中未免没有怨气。只不过,臣见他也当真是疼爱公主,公主又对他护得紧,未必不是良缘。”
皇上的脚步微微顿了顿,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若是不放心,还想再考察萧公子,倒可以把婚期稍稍延后。”梅谨言又道。
“嗯。”这一次皇上终于应了一声,秦沅是他唯一的女儿,这婚事必须要慎重。
梅谨言转头看了看瑶华轩,嘴角勾了一抹笑,这路可不好走啊。
把皇上送了回去,梅谨言才看向平湖,“去查一查,这流言是哪来的。”
行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事下午刚发生,就传到皇上耳朵里,若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梅谨言才不相信。
“是。”平湖应声退下。
秦沅看着萧宸不算太好的脸色,微微抿了抿唇,她一直只是知道,萧家于她和母后有救命之恩,前一世,她一直觉得萧宸是挟恩图报,所以便更讨厌他。
只是她从未想过,萧宸为什么会小小年纪,便丧父丧母,如今听来,又仿佛跟父皇有关系。
若跟父皇无关,以她对父皇的了解,刚才怎么都不可能轻易饶了萧宸,除非……父皇心中有愧。
所以前一世萧宸起事,自己对他的伤害有一部分原因,也可能……他是为了给父母报仇。
想到这个,秦沅心里蓦地一紧,看来等回宫之后,要好好问问母后,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父皇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你也别往心里去,没事的。”秦沅抬头看着萧宸低声道。
萧宸没说话,片刻后,脸色才有所缓和,“承诺是你许出去的,我可没说过要猎虎一类的话。”
“这倒无妨。”秦沅笑了笑,“木家的事,想必木世子心中对本宫有所亏欠,回头找木世子,他定会愿意帮忙。”
萧宸微皱了一下眉头,“公主对木世子真是相信得紧,猎虎是那么容易的事?”
别人不相信,木孤寒的能力,秦沅还是可以相信的,毕竟……前一世木孤桓为了讨父皇欢心,就是找的木孤寒帮忙,猎了一熊一虎,于是便点了点头,“没问题的,过两日找个机会,本宫去与木世子说。”
萧宸把自己的袖子从秦沅的手里抽回来,后退了几步,“公主既然有安排,那便也不需要我费心了,公主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狩猎便要开始,不过第一场狩猎为期七天,倒是也不需要太着急,而且这事也要安排得当,起码不能让父皇怀疑,不然以欺君之罪治下来,萧宸可就惨了。
秦沅心中算计着,也没注意萧宸离开的时候,脸色黑的难看,站在门外的锦瑟倒是看得清楚,可是想着刚才皇上怒气冲冲的来,定是责骂了萧公子。
锦瑟心里自然是向着秦沅的,云月柠虽然说是跟公主的关系好些,可到底是个女子,萧宸这么做,置公主的颜面于何地?
于是气鼓鼓地看着萧宸离开,也没问安。
当晚关于萧宸和云月柠的流言便在行宫中消失的一干二净,有梅谨言的示意,谁还敢不要命的传这种事情?
云月柠听着丫鬟的话,心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前世秦沅对萧宸弃之敝屣,如今想要从公主手里抢人,确实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