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他紧紧见过几次面的老医生却连他在这站一会儿都担心他是不是会累着,他不免鼻头一酸,更是有些对老先生敬重起来:所谓医者仁心,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我不累……倒是陈老先生您,为这场手术忙碌了这么久,现在还得大晚上准备器材,您才是辛苦了。”墨迹轼如是回答道。
“呵呵,我这一把年纪了,也就能再忙几年了,还是趁着没下岗,多救治些病患,也算不辜负其他人给我扣的高帽子……”陈老先生喟叹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呵呵一笑,转过头对墨迹轼说:“对了,我听说之前那次,你也去帮着小墨那孩子救我这个老头子了?真是难为你们兄弟俩了呀。”
墨迹轼则“腼腆”的笑了笑,和陈老先生愉快的聊起了天。
与此同时,七层药剂室内——
“哎,陈老前辈不是让仔细检查一遍吗?要不我们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检查到的地方?”
“也行吧,再看一遍,赶紧回家了,最近忙的我连饭都没吃上。”
“听说旁边新开了一家传统菜馆,要不去一会儿下班了去看看?”
“得了吧,下班就赶紧回家凑合凑合吧,我都快累瘫了……记得锁门啊。”
“不用了吧?明天一大早的手术,到时候就直接来取了。”
“那好吧,我把锁放柜里了……”
药剂室内的两人又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离开了屋子。
而这时,监控清晰地显示着,从走廊的角落里钻出了一个人影,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又因为晚上楼道内太黑,完全看不清容貌,黑衣人在墙边等了许久,踌躇着,确认那两人已经乘电梯离开后,才鬼鬼祟祟的进入了屋内。
十分钟后,黑衣人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什么并不清楚的东西,离开了医院……
他走出了医院很远后,才从手中掏出电话,拨下一串号码。
“喂,清夫人,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做得好,你现在到北区的xxx路第三个路口的转角处,那里我安排好了,有人会去那里接你……”
第二天清晨,人民医院——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医院有一个好处,这里永远有安静地令人发指午后的日光正从明亮的落地扇扑,落一地的灿烂,刺得人目光微微疼有大片大片雪白的槐花开,风在低低的盘旋,带着满屋子的盘旋窗外晨色苍茫,东山那边还有一点点的红光,表明太阳刚升起来刚刚过去不久。
暮色来的迅猛,刚刚还见到的夕阳余晖,这有淡淡的一线,四周树荫幢幢,远处的山在暮色中像是潜伏的野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日光和暖的早晨,幽静的林间,雾气与日光一起涌动
“涧斯……我还是有点担心。”
江熙星躺在移动病床上,护士们正在准备讲江熙星送入手术室。
“没关系的,你不会有事。”
墨涧斯轻轻握了握江熙星的手,但很快就松开了,他柔声安慰着江熙星,眼中尽是宠溺。
“嗯……我信你。”
江熙星努力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憔悴。
“你的眼睛会好的,一定会的,等这次手完术,等你的眼睛好了,我们还要再去一次游乐场,还要再玩一次旋转木马,再登一次摩天轮……”墨涧斯继续温柔的安慰江熙星,尽量让她放宽心,不要那么害怕。
江熙星听到了她的话,也配合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依着护士讲她缓缓推走。
墨涧斯跟着移动病床,一步一步的往手术室走去。
江熙星感受到了墨涧斯的跟随,心底泛起点点暖意,很多人都觉得细节不重要,可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气味、语气词,像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攥紧江熙星的心脏。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担心手术是否成功的江熙星的脑海中,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她的一切感觉都随着这些细枝末节重新活了起来,仿佛此时此刻灵魂仍寄居在那个矮小的身躯中,被拥挤的宾客推来搡去,努力穿越喧闹的喜气,去拼凑一个新鲜而矛盾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她钟爱的工作,江熙星真的会因为贪恋被墨涧斯照顾的感觉,而放弃治疗。
每个人都需要在脑海中建立关于这个世界的数据库,内容未必都要来源于亲身经历。江熙星喜欢阅读别人的喜悲,用这种方式来避免折腾自己的神经。
很多时候,就是抬眼的一瞬间或者擦身而过的几秒钟,陌生人的一个表情。
而失去光明之后,哪怕一句零碎的话,足以让她饶有兴致地咀嚼半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涧斯的一切细微动作都让她感觉到温暖。
想着想着,她忽略了进入手术室的恐惧,麻醉剂的药效很快让她无法继续思考,她只能迟钝的发着呆,而无法对外界做出反应。
许久之后,她听到了一声:“手术很成功……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但后面的话,江熙星就听不太清了,她只记得在昏昏睡过去前,似乎看到了墨涧斯温柔的眉眼。
真好啊……能在几乎要有生命危险之后看到心仪的人……
午后的阳光很暖,洋洋洒洒的照射在病房,她在脑海中构建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时而仰头注视金黄色的银杏叶和透过缝隙洒下来的耀眼的午后阳光,五指张开伸向天空,任由阳光的碎片刺痛自己的眼睛。
有光了。
她能看到了。
她也拥有了。
他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光。
“涧斯……谢谢你。”
这是江熙星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墨涧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男人,“谁派你来的?”
男人一言不发,紧咬牙关。
“你不说其实我也知道是谁干的,清奎荷!”他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