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看向了极其简单的木门。
没有令白兰失望,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边推开,一抹清白色率先映入了芊芊的眼。
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芊芊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也是在一个这样的小院中,那是她与聂清第一次见面。
不是别的什么人的延续或者替代,她始终倔强地认为,聂清就是聂清。
就算是,有无数个证据证明,之前的都是他,芊芊也仍然觉得聂清是不一样的。
又或许,她是从聂清开始真正地开始了解他,并爱上他的吧。
她本以为两人再次见面,或许他会说,我想你了,又或许他只是清浅一笑,但眼神中带着万分炽热地把她揽入怀里。
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是薄唇微微挺起,眉头略蹙,眼中透出无限的委屈:“芊芊,你把我弄丢了。”
芊芊瞬间清醒,面前的人并不是她的聂清,而是她雕刻出的,替代品。
缥缈道人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也没有打扰三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干净简单的屋子内,白兰小心翼翼地捧上两盏茶,而后退了出去,从外边关上了门。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不染从前都会抱着芊芊的胳膊撒娇,但是万年过去了,他早已不是当初灵智初开的木头人,虽说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芊芊率先开了口:“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
不染眨了眨眼睛:“什么不辞而别?”
想了一会儿,他才微微垂下了头:“我没有,只是当时化成原型时,被一阵很大的风吹落了台子,掉在了宫殿外边。”
“外边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很害怕,不敢化成人形,一动不动地在泥土里缩了许久,却也不曾见你来寻我。”
芊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不错,算起来,不染当时也只是个孩子,并且从未离开过宫殿,更未与自己分别过。
这么说起来,还真的是她的不是了。
她的眸中蓄上了歉疚。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的神情十分落寞。
不染心底一疼,面上却是释怀一笑:“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说起来,还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芊芊觉得有些难受,再次见面,他们之间竟是如此生疏了。
她急忙转移了话题:“刚才白兰叫你星君,是怎么回事?啊对,白兰不是已经为什么会在神界?你们是怎么遇见的?为什么刚才她似乎是不认识我了?”
不染把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别急,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先喝口茶,这是你最爱的雾隐梅,快尝尝。”
早年,芊芊教他最多的,就是如何冲泡这雾隐梅。
一来,是芊芊十分喜爱此茶,二来,这雾隐梅可以帮助不染巩固灵智,催生神魂。
芊芊清啜了一口,闭眼细细品味,这味道丝毫未曾改变。
“我只教了白兰一遍,她便学会了,就好像曾经泡过千万次一样。”
其实当初,不染并非是像他所说,被风吹落在了殿外。
而是他的心底酸涩难耐,隐隐想要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又在难过什么。
纠结了许久,他的心底只产生了一个想法,芊芊究竟在不在乎自己。
这个想法一旦成型,便迅速在他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甚至让他想要与芊芊心底的那个人一决高下。
但这个想法是不现实的,也是不可理喻的,他便更迫切地想证明芊芊是在乎自己的。
于是,他自己跑了。
他未曾离开过宫殿,心底自然是怕的。
于是,他只藏在了宫殿附近的一颗大树后边,信心满满地等着芊芊来寻自己。
只要一想到芊芊找到他的那个画面,他就觉得自己心口一阵火热。
可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圣女是不能离开佘妄殿的,他更不知道,芊芊还未来得及去找他,就被钢镚带走了。
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火热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可他却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那样,仿佛他就输了,输给了芊芊心底的那个人。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有天,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走到了他身前,问他是否愿意跟自己走。
憋着一口气,他果断地答应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男人竟是神皇,神皇将他带到了神界安顿下来,因为他是吸收月华催生出了神智,神皇便封他为司月星君。
在这里,他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是超出他的认知的,他忙着吸取新鲜事物,忙着成长,想着自己一定要变得比芊芊心里的那个人更厉害。
直到某天,他偶然得知,妖界的圣女是不能离开佘妄殿的。
他这才如同醍醐灌顶,知道了为什么芊芊没有来寻自己。
压抑许久的思念如被催生的野草般疯狂生长,他一刻都等不及,瞬间赶往了妖界,回到了佘妄殿。
然而,他费劲了心思也不能踏入佘妄殿半步。
就好像无形中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
他飞到了佘妄殿上空,出了宫殿主体,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大声地呼喊,用法术攻击,用身体去碰撞,却丝毫不能越雷池半步。
忽然间,他隐隐看见了一个星点,便将其收了起来。趁着妖界之人还未赶来,不甘地离开了。
回到神界,却发现那竟是白兰的一丝残魂。
他本想着,或许白兰能知道些什么,便用尽了心思将其复生,却发现她竟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这样,等不到芊芊出来,他也进不去佘妄殿,便只能盼着白兰有朝一日能想起什么来。
他不是没有求助过别人。
神皇说,那是妖界之事,涉及甚广,他无法插手。
妖王却说,白兰本就天资不高,能活这么多年已是不易,陨落也是再正常不过。
无法,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兰身上。